“亲家,你可是太客气了!”孟妻听到楚国宇对女儿的夸赞,一番谦虚道。
其后,她品尝着小甜点,亦很同意丈夫和楚国宇的建议,“不过早些办了孩子们的事,倒省得夜长梦多了!”
“妈,你刚刚在说什么?”孟筱婕像无忧无虑的公主般跑到孟妻身边,撒娇式地问。
“还不是你和少宸的婚事么!”孟妻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女儿搁在她肩头的手说道。
乍听父母的这一打算,欧少宸的嘴角隐有笑意,一双墨黑明眸看定女友,而孟筱婕娇羞的抬眸对上男友的目光,更显涩态。
“婚事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商定好!不过我更想说的是亲家既然指日可待,日后在工作上我们亦要齐心协力,多加合作!千万不可在外人面前自爆其短和不合的情况。”楚国宇眯着双眼,深明大义道。
原来楚国宇眼里的齐心协力就是这样的?!
多年的世交关系也不过如此?
目视孟震东陷入困局,却明哲保身,不施援手。
迷蒙中,一行碧泪自眼睑滑下,一滴滴沾湿衣襟,她在幻境里疾呼:楚国宇,我要你为你的食言行为付出代价!
酒吧包厢内,欧少宸听着孟筱婕的叙述,深叹口气。当初的别离是逼于无奈,那今日再相遇则是一种转机。
欧少宸对孟筱婕尚怀有昔日美好的留恋,孟筱婕对这个旧时男友则怀着一种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仍旧保留着五年前和欧少宸相恋的那份蜜情。
只不过当一切的情感涉及到楚国宇时,孟筱婕就有说不出的恨意和厌恶,那种愤恨、那种凶狠,能够吞噬一切,更能够促成她实施复仇计划的决心。
而强烈的恨意让孟筱婕忽视了欧少宸,她决定再与他相聚,最大的原因不是为了再接前缘,而是想利用欧家这位唯一的继承人,完成自己的计谋。
欧少宸对孟筱婕的倾诉有些震撼,当年孟家出事时,他一点消息也没收到,也一点不了解孟筱婕内心所受的煎熬。他红着眼,喝下一大口猩红的酒液,思绪依旧返回到五年前的某天白昼。
那天与孟筱婕分开后,欧少宸就回到欧家。
“你到书房来!”欧少宸刚走到客厅,就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他仰头瞧见楚国宇站在白色楼栏边沿,对自己说道。
随即,楚国宇将双手插在西装式马甲口袋内,先行走近房间。
楚国宇的专属书房装缀得古色古香,一张红木樊纹莳雕大书桌,上面呈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沓书籍,罗列的物什无不彰显出主人的涵养博超;
深灰淡黄相交映的壁纸将满屋的白墙点饰得分外雅致。
“爸爸,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欧少宸进门后,细心的关紧双扇古苜门。
坐在书桌左前方的尼绵祥锦素花款式的单人沙发内的楚国宇,用手点了点自己一旁的沙发椅,示意儿子坐下,接着将一本文件递予他。
欧少宸和爸爸保持着九十度的坐姿,交谈着。
“这个开发计划,是个难得的机会,爸爸年纪大了,不可能在董事长交椅上坐一辈子,所以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将心思放在应该理会的工作中。”
楚国宇扬着眉毛,看了一眼正低头翻着关于一宗土地开发的计划书,继续说,“男儿应该志在四方,不要沉迷于儿女情长,爸爸说的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爸爸,我明白!”欧少宸不用抬头,也知道楚国宇说出这句话语气有多么凝重,脸色又有多么严肃。
“这两天你去北京一趟,见一下洽谈方,争取把开发合同签立下来!”楚国宇伸长手拍了拍儿子宽实的肩膀,眼里都是希盼。
自古天下父母均是望子成龙,楚国宇亦不例外,他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除了那份不服输的心之外,更甚的就是不断的历练。
如今儿子已到而立之年,他格外想培就欧少宸在金融业的专业能力和实践交际素养,并盼冀有遭一日儿子能承继自己的位子,且能独挑大梁。
“爸,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欧少宸抿着嘴微扬嘴角笑说。
“嗯,爸爸也希望你说到做到!好了,回房准备准备,尽快动身!”楚国宇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的,爸爸!”欧少宸从沙发中站起,“我走了!”
就是这样,欧少宸于当天下午时分坐上了私家派往北京的公务车,也就是这样,从那一刻起,便对这个城市发生的所有事一无所知。
现在回忆起来,欧少宸也不知道当初楚国宇安排他去北京,是偶然,还是刻意!
他唯独知晓的便是当他出差归来后,发现短短两三日,却是事过境迁,孟筱婕平白无故失踪,全无音信;孟家被政府拍卖,孟震东夫妇被控诉后不知所踪……
欧少宸曾经疯狂的寻找过孟筱婕的去向,也打探过孟震东夫妇的消息。
然而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他得到的消息都不是最真实的,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封锁和纂改了真相一样。
在那段特殊的时期,楚国宇目睹着儿子疯狂似的打探孟筱婕踪影的行为,曾语重心长的诫吿过他:筱婕,你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都应该找,但我认为这类私事你还是应当利用闲余时间方为妥当,如今开发计划势在必行,你的大多数精力还是得投放在公事上才不至于深负重望。
迫于父亲的重托,亦慑于工作的压力,欧少宸不得不将寻觅孟筱婕的事情一放再放,自此便错过了关心和呵护女友的良机。
原本倏然间想起当年孟家出事时,始终未见欧少宸的身影,先前由于过于担忧父母的处境,无暇顾及男友的动向,如今孟筱婕细细回味起,确实感到不同寻常。
在昔时的不堪往事下,“快拿酒来!”孟筱婕提高嗓门道,大有一种一醉解千愁的豪壮姿态。
“不要喝这么多酒!”欧少宸抢过服务员送进的新酒,阻止孟筱婕碰到它。
“唔……”在争抢酒的过程中,孟筱婕措手不及吻上欧少宸的厚唇,忽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撼光色,随后慌乱的闪到一旁,不住为刚才的失意道歉:“对不起,我喝醉了!我……”
“我送你回去吧!”欧少宸微微拭去嘴上沾着的唇红,买过单后,搀扶着孟筱婕走出雅间。
车子在道路上慢慢前进着,但见路两边那斑驳的树影清晰地投在道上,好似一幅幅浓淡相宜的剪纸画。
在这稍显嘈杂的夜晚,孟筱婕坐在欧少宸右手边,耳闻着街上的人声逐渐低渐下去。
而街市的灯火却还未灭,依然是流光溢彩的,孟筱婕突然觉得有股莫名的安静从心底涌上来,把那红尘喧嚣纷纷过滤摒弃了。
孟筱婕转眼望星空,无限叹惋:美好的夜,却不是留待她这样的人观赏的,并且她像这般经历过心痛、心伤、心死感受的人,早已淡漠了俗世的其外的金玉,唯独偏爱那一份己内的败絮。
“你现在住在哪里?”欧少宸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孟筱婕的落脚处,如果事情正如孟筱婕描述的那样,眼下的孟家就是犹如废墟的空房一片。
“世锦酒店!”孟筱婕轻轻回道。
乍听“世锦”,欧少宸颇为感慨,这家酒店是S.E集团旗下的最得力成果,这里亦是孟筱婕将初身奉献给欧少宸的起始地,这里凝聚着他们恋情的甜蜜片段
在酒店门外告别时,欧少宸绅士的以再邂逅好友的方式拥抱了孟筱婕,随后绝尘离去。
目视着欧少宸的车远去,孟筱婕一级级踩踏着酒店门前的高台阶梯,心里却充斥着一抹快感,那是一种开始实施复仇计划后渐越得逞的愉悦知觉。
她从欧少宸眼神里不难察觉出,他的心内仍有她的位置,只不过相隔了这么些年,今日再见,无法一瞬间就把深埋的情感尽数烧燃而已。
但不管怎样,只要欧少宸对孟筱婕还有感情,那对她复仇确是很有益处,所谓只要人未心死,死灰亦可复燃。
欧少宸离开酒店后,顿觉心情沉重,他把车开到掘港,停靠在岸边,人慢慢走到风口处,任凉风吹乱发丝。
当年的事,令他误会孟筱婕是刻意隐瞒自己,妄自离开,也使他怨恨了孟筱婕许久。
照当下所知的事实推断,如果是楚国宇为了阻止他插足孟家事务而暗中操控令他在那个时机到北京谈业务,从而造成他与孟筱婕的恋情足足断了五年的话,他必须与楚国宇面对面讲清楚,自己情绪之中对老爸的那种幽怨。
欧少宸继而转身,俊朗的形象带着丝微的不甘心坐进车内,猛打响发动机后,轿车倏然之下就向前方冲驰而去。
然而在医院楼下,欧少宸双手死紧拴着方向盘,掌间的那种力道大到极易显现出他心情备受冲击的态势。
透过轿车灰蒙蒙的玻璃前壁窗,欧少宸肃穆望了一眼楚国宇已经灯熄人静的病房,思忖后,还是隐忍住冲动,离开了医院。
久旱的冬季终于飘起了鹅毛雪花,寒冬的第一场雪,身边却没有人相伴赏美景,欧少宸长吁口气,驱车赶回欧家。
露天花园在夜幕的围拢下,彰显出清灰色的光亮,飞檐雕柱,水榭亭台,腊梅冬花飘香,给人一种清幽精致的心旷神怡感。
此刻珞蓝正陶醉在飘然而至的雪晶珠花中,怡然自乐的旋转着身子,忘我肆意,顷刻间顿觉世界缩小到只有她自己的渺小且多滋味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