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要命啊,好好的一个人又没病没灾的,这样都想放弃自己的性命简直就是蠢驴嘛!”欧少宸对珞蓝没头脑的提问感到非常的无语复无奈,“你脱离狼口后初见到我这位至亲的人,能不能讲点好话咧?听好啊,我的行为叫勇谋兼备。”
“好了好了。”珞蓝知道自己斗不过丈夫,遂嘟起嘴耍起赖,“我懒得骂你,就你还勇谋兼备,你可知自己的点子差点毁了小美啊!”
闻言,欧少宸将视线放在小美仍然动辄便会瑟抖的身体上,好像真的给她留下了后遗创伤般,遂关切道:“小美,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平安出来就好了,以后回归本色,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你还不是喜欢用物质来弥补人嘛!”珞蓝瞪了丈夫一眼,鄙视他那副“不身临其境,不知危险难挡”的行事风格,“医院自然要去,不仅小美要全身检查,就包括关先生也得验伤,所有的医药费你必须全数报销。”
“那是应当的。”欧少宸虽然对老婆胳膊肘往外拐的表现一阵发凛,但权量下觉得她蛮有道理,遂感慨道,“莫翔以是个心智飘忽不定的人,和他过手就无法掐算好每一步计划的实施,反正不管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当。”
在市医院里,欧少宸与检查完并无大碍的关益才并列而坐,他看了看脑袋包扎齐全的男人,扬起下巴问道:“果真没事?要是出了岔子,回头我都难以向洪爷交代。”
“没事,这点上小意思。”关益才呈露出内敛的笑意,并开始谈论起义父的培育方式,“洪爸说男人只有身上多几条疤痕才够气魄,就嫌我生的太过秀气,巴不得我腰阔臂圆,首先从形象上就可以压倒旁人。”
“这就是他一早就把你送去学武艺的原因吗?”尽管欧少宸不苟同洪爷养育下一代的方式,但亦觉得天大地大,每一个为人父母独有自己的妙计,“难怪我管洪爷找人配合演戏,他毫不犹豫就指定了你。”
“洪爸估计就是想要我置身于不同的处境里,然后得到历练吧!”关益才无法断知义父的真实用意,但思忖着他的用心与自己的揣测大致相近。
这时,欧少宸的思绪暂且停留在疤痕的问题上,便嗫嚅道:“你说我要不要也在脸上或身上添几道疤,让自己看上去更Man些。”
“诶,欧总裁天生一副王者风范,何须后天养就呢。”关益才打心眼里敬奉欧少宸为奋斗的榜样,自此在他心目中,欧少除了家境殷实、财势雄厚外,自身的一切条件都是相当得令人瞩目。
听到关益才的赞美之辞,欧少宸故作夸张的语气道:“咦呀,没想到二当家的真人不露相呐,原来内向的外表下有一张能说会道如同抹了蜜的利嘴。”
“我也想不到欧少冷酷的性格之下藏着一颗惯会调侃人的趣味童心。”关益才有模有样的学着欧少宸的口吻吐出一句,随后又疑惑道,“你和洪爸是兄弟,那我按辈分岂不是得唤你叔?”
从未考虑过这一问题的欧少宸瞬时张大嘴巴,尔后咽了咽口水,表现出一派受惊吓的样态道:“额,咱俩年龄相仿,冷不丁有你这么一个大侄子,还真是不适应哈!唔,四海之内皆兄弟,以后还是随性点称呼好,不要搞得太刻意了嘛!”
“道上收到消息,莫翔以曾经重金招聘杀手。岂料因有洪爸管辖着,各大帮派里的能人异士皆无人敢应。”关益才讲讲又停停,看似其在故意吊倾听者的胃口,彰显神秘,其实是他说话的格调即是如此。
欧少宸知道他还有下文,也不急于插话,只是静静等候着他再度开腔。
“洪爸查过,好像是说莫翔以找杀手是要解决掉一个很不听话手里却又有大笔闲置资金的人。”关益才的说辞听上去貌似与欧少宸的关系不大,但隐隐中却透露着某些关键的讯息,“既然没人应聘,他一气之下就自己动手了。”
杀人?欧少宸的脑海里迅速闪出两个字,在尚未侦破的命案里,柯天与孟筱婕的死均与莫翔以脱不了干系,如果关益才的话确切可信,那么从洪爷那里应该可以打听到一些讯息来间接证明欧少宸是凶手。
在欧少的思路里,若是无法掌握到准确且能让罪犯伏诛的证据,那么即便是轻微的证言证词在某些时候亦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于是他向关益才问道:“洪爷是不是对莫翔以杀人的内幕知道些什么?这点很重要,我急于求证。”
“洪爸应该不是了如指掌,但或多或少知道点,赶明儿我帮你问问他。”关益才刚说着,眼睛对视上刚检查完跨出门的小美,话语当即噎在喉口。
突然听到关益才的声音戛然而止,欧少宸看着他略显反常的样子,不禁狐疑布满心房。
望着两个男人的举动,珞蓝不免吹胡子瞪眼道:“你们两个人都在想什么呢?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小美的检查结果。”
“哦哦,怎么样?”回过神的欧少宸连忙发出关切之音,脑子还在回想着关益才的怪异行径。
“没诚意。”珞蓝咕哝一句,尔后拉着小美的手即说道,“我们回去吧,别理他们。”
感觉到自己多说多错的欧少宸灰头土脸的跟在妻子身后,他向关益才投去无助的眼神,却又发现他的双目紧紧望着小美的后背。
似乎意识到什么,欧少宸的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他用胳膊捅了捅失神的男人,挑眉道:“真真假假哦!”说着,他的黑眸便在关益才与小美之间来回游离眨烁着,恍若在说自己已经看破了某位心房暗许者的心思。
然而四个人刚走到马路口,关益才还未来得及回应,便听得一阵刺耳的重机车的鸣笛与碾辙声涌入他的耳朵,甚至有种要穿破耳膜的阵势。
下一秒,伴随着“哧”的一声,机动车突然从道路拐角处划开一条椭圆的弧线,紧接着向欧少宸横冲直撞而来。
那一刻,欧少宸只觉得自己的侧身处,有一道强光照射,面临着突然飞来的横祸,吓懵却有着求生意识的他连忙极力躲闪,谁知驾驶车辆的人瞧着他的势头,又加足马力扑面向他袭去。
如若一个人遭逢意外,那还有闪避的机会,但要是遇到的是蓄谋杀害,那便会是即使逃生也会力不从心。
轮胎摩擦过柏油地面的噪耳声过后,即是重机车撞上人肉身的沉闷抨击之音,也就是在那声音下,欧少宸再也无力避开,刹那间,他的意识渐渐脱离开自己的神经之处。
目视着这一幕的人,他们所有的状态皆呈现出魂飞魄散的趋势,好像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分离般不受控制,唯一有知觉的仅剩那望着这一惊魂却又难以置信场面的眼球。
“你干什么?”率先回归正常的关益才手指着机车主,怒吼一声即奔向前,可是他的喝止、欧少宸被撞倒地以及车主闪电逃走几乎发生在同一时刻,而那峭立路旁的垃圾桶亦成了这场车祸的亡魂。
“阿宸。”珞蓝哭喊着离自己仅有两步之遥的丈夫,她能分明看见有股股血迹从其后脑勺处流出,刺目的血红染尽了他那白色的衬袖衣领,她的小脸骤时白如素纸。
她的口中不住念着“不要出事,不要出事”,其后就迈着歪斜的步子跑到丈夫身边,刚想扶他起来,即听到关益才的制止,“脑部受伤,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说完,他便掏出手机立时将电话拨到了医院,并讲明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和现场的情况。
由于是在医院不远处的路口,人流孱动,亦是水泄不通的景象,此时此刻,车祸现场已经围拢上一群人,他们纷纷畅所欲言,恍若在他们面前的不是血淋淋的祸端,而是电视剧情里的狗血镜头在现实复演。
“天呐,不会出事了吧?人死了没啊?”
“唉哟,那个肇事者撞得真狠哎!‘嘭’一声,转头扭动摩托车就走了,瞅着揪心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感觉像是寻仇,我看得真切,肇事者本来第一回没撞到,然后又来了一次,这才出了事。”
耳听着纷扰的目击者的议论,无法感受丈夫痛苦的珞蓝又不能忍受自己直视着他倒在血泊里,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她握住他的大手,却发觉小指根本涵纳不了那温度越来越低的厚掌。
她抑制不住眼泪往下流,拉住丈夫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不时给他鼓励打气:“阿宸,我和孩子都需要你,所以你要坚强,无论你有多痛多累,都不可以昏死过去,你不是说无缘无故放弃生命的人是傻蛋么,因此你要醒过来。”
救护车带着撕破长空的气场降临,并以最快的效率将伤者搬上担架,送往医院,精神最清醒的关益才自告奋勇登上了陪护欧少宸去医院的车。
瘫坐在地上的珞蓝,无视灰尘、垃圾桶,甚至漠空一切脏乱,她的双颊布满清泪,不多时,她紧握双手,咬紧嘴唇恶恶道:“驾机车的人摆明是蓄意肇事,摆明是冲着阿宸来的。机车,对,是他干的,一定是他干的!我要找他算账!”
“少奶奶,眼下之计还是盼望着少爷早点苏醒的好,不管是不是翔……”小美嘴里那“哥”字尚未出口就连忙纠正道,“不管这场祸事莫翔以是不是幕后指使者,我们都应该先等人醒了再说。”
珞蓝痴愣道:“从他杀第一个人开始,从我们发现他的阴险勾当开始,我们就一直在等,等着收集充足的证据,等着有一日将他绳之于法,可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亦有好多的人在受他的反击和戕害,难道要等他害死了所有人再收拾吗?”
“要不然怎么办?”但凡小美回想起自己险些被莫翔以蹂躏的经历,便觉心有余悸,若是可以选择,她断然不敢再去招惹这样的恶魔,“他这一刻怕是还在公安局里,你即便质证他撞人,其亦会表明自己有不在场的证据,能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