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内心的话一口气说完,沈郁馨撩了撩肩上的长发,昂头挺胸往财务室方向款款走去。
感受到离去的女人骨子里的傲然,珞蓝顷刻间觉得自己再次成了别人漠视的对象。
轻叹口气,珞蓝思量着沈郁馨方才措语里的涵义,许久,她才发现一直站在身边的徐佳佳早已不知所踪。
另一边厢,徐佳佳正在张罗着囡囡和易雪菲收起公司所有的报纸,然而就在她们忙得不可开交时,珞蓝悄没声息地站在了身后。
“你们干嘛呢?”眼睁睁望着同事们忙活纷乱的举动,珞蓝顿生疑惑:今天这是怎么啦?每个人都忙着收东西,难不成这是集团内部兴起的时髦,还是说我脱离公司的怀抱很久,以致于被淘汰了呢?
为了解开内心的困惑,珞蓝趁易雪菲不注意之际,夺过她手里的东西,等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今天的报纸。
当她读到娱闻的头条时,才明晓同事们一系列怪异行为的背后其实是为了保护她。
那一刻,珞蓝的脸上倏然绽放出一朵笑靥,她扬了扬报纸,不以为然道:“这种新闻不是捕风捉影,就是添油加醋,你们以为我会因为里面的只言片语就胡思乱想吗?那你们也太低估珞姐的承受能力啦!”
徐佳佳眼瞅着珞蓝故作镇定的神情,有点说不出的心酸,但为了表露自己的鼓励,她还是给了其安慰的拥抱。
珞蓝漠然一笑,随后面向易雪菲问道:“小易,将这个星期公司里需要我签名的文件送到我办公室。”
语音一落,珞蓝便无声地向办公室挪动脚步,那一步一履之间自带着酸酸的醋意。
她刚在椅子上坐定,易雪菲即抱着一沓资料敲响了总经理室的门,并依上司的眼神指引,将门轻轻关紧。
眼睛看着手里的文件,珞蓝的心思早已飘远,她假装不经意间问道:“沈总监最近是不是和总裁走的很近?”
“是的。”易雪菲是个实诚的人,她毫不犹豫地回答着,话语一出口,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不谨慎,又急忙改口道,“不,珞姐,我不是指像报纸上描写的那种接近。”
突感自己有越描越乱的势头,易雪菲索性住了口,尔后心如鹿撞的立在上司面前,偷偷观察着她的反应。
珞蓝拿着笔的手在纸张上挥洒一划,接着继续问道:“她是什么来头?咱们公司怎么突然就来了个财务总监呢?”
“沈总监的父亲就是在关键时刻下放贷款给咱公司的沈行长。”易雪菲的左手紧握着右指,奋力用没有歧义的措辞做出解答,“我听说总监从加拿大留学回国,暂时没有工作,沈行长要求总裁让她的女儿来公司做事,总裁也不好回绝。”
听完易雪菲的解释,珞蓝深吸口气说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签完名再叫你。”
接到指令的易雪菲刚要踏出办公室,迎头看到欧少宸的身躯伫立在门边,遂喏诺道:“总裁,你来啦!”
闻言,珞蓝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自信满满的男人,并没有开口,只是垂下眼眸不知所味的翻阅着手下的纸页。
“干嘛看到我一脸淡漠?”不清楚妻子内心所想的欧少宸慢慢向她凑近,并开玩笑道,“难道好长时间不见为夫,要表现得矜持些?”
直接忽视掉丈夫语气里的戏谈,珞蓝冷声说道:“像我这种清汤挂面的女人,就算再卖力表现也是一张素白的空纸,不仅登不了大雅之堂,更是入不了某些人的慧眼。”
总经理办公室里,欧少宸耳听着妻子口气不善的话语,认为她是责怪自己不去医院探望岳母而与自己耍小性子,遂温柔地抚上她的头,轻声说道:“丫头,我不去医院是因为近期的确脱不开身,我的错误我深刻反省,今天我就陪你去。”
“那大可不必,我岂能耽误你私约佳人呢。”珞蓝眼未抬,语气依旧冰冷,手里一直挥舞着笔做签名的动作。
当珞蓝的话再度袭进欧少宸的耳朵时,他始觉妻子言辞里暗含着浓浓的醋意,刚想开口询问因由,鹰眸瞥到报纸上的图片,脸色骤然大变。
下一秒,欧少宸展开报纸想将上面的内容看个透彻,画面里沈郁馨喂他吃鱿鱼丝的亲昵举动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许久未见丈夫有动静,珞蓝稍稍拾眸望向他,待见到他呆愕的反应后,嗤鼻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则新闻是记者们无事生非呢?是不是想解释说上面的插图是那帮好事者PS而成的?”
妻子一遍遍的质问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扎向欧少宸的心房,五指不由地缓缓捏成拳,他的语气散发出一股彻骨的寒意:“你是在盘问我?”
丈夫的回应让珞蓝一怔,良久,她苦笑一声,慢慢直起身,紧视他的瞳仁,用极轻极淡的语气说道:“我不是在盘问,我是在引导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侧眸看向那搁在桌子边沿的拳头,珞蓝表情里掠过一丝失落,她倍感受伤道:“你想打我吗?即便你打死我,该弄明白的我依然要弄清楚。”
娇妻的执意令欧少宸心口狠狠震颤着,他握拳的手逐渐松开,他掰过她的软肩,让她正对着自己,随即凛色道:“你一直在质疑我的忠诚,怀疑我对你的真心,你明不明白一两次我尚且可以不在意,但长此以往我会厌倦,会疲劳。”
推开丈夫充满热度的手掌,珞蓝眼泛泪花反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何要紧紧追着问你呢?要不是你接二连三的搞出这些花边新闻,并被人报道出来,我又怎么会知道?你会厌倦,难道我的心就不会累吗?”
“我不想经常和你在这种问题起争执。”欧少宸凝视着妻子怅惘失神的模样,内心一揪,眼底的寒意慢慢躯。
他拉住她的白手,轻柔地解释道:“沈总监对解决公司困境有贡献,我为了表示感激就请她吃了个饭,谁知却被无聊的记者报道了出来。”
“吃饭需要这么亲密吗?”珞蓝手指着报纸上的图片,并不松口道,“依我女人的直觉,沈总监对你有好感,而且是很强烈的爱慕,你知不知她在你办公室里买了几大盆花草啊?她对你心思那么细腻,难保你不会对她心动。”
“那照你这样讲,我是不是得对举凡给我买盆栽的女人就来者不拒呢?”欧少宸的神情忽然阴冽,“就算沈郁馨倾慕于我,那也代表你的老公魅力未减,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原来这就是你的辩解,这就是你给我的安心理由。”珞蓝那低微而阴沉的声音蕴含着无比的黯然与惆怅。
“蓝,你老纠结在这类问题上也太没意思了吧。”欧少宸那英俊非凡的脸上射出一抹不以为意的平淡之色,“即使她对我有好感,我敷衍一下也是逢场作戏。只要我不付出真心,吃亏的便不是我,你也没有损失。”
丈夫云淡风轻的反应让珞蓝大失所望,她紧咬着下唇,那俏丽的脸蛋亦瞬间由粉红变得暗白,一股幽怨、慑怒之气使她的清纯容貌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只听她指着办公室的门,语气强硬道:“你走吧,我此时此刻不想和你说话。”
看着妻子决然地对待自己,欧少宸张开口却什么也没说便走了出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珞蓝白皙的脸上写满一派安静的忧伤,她按住胸口无言道:原来相处了这么久,我还是不了解你,你四处留情,左右逢源,我也不知你面对我时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说会爱我,可却时时刻刻让我处在风口浪尖,无法找到一处静谧的港湾安抚我惊慌失措的心灵;
你说不会让我伤心,可却经常让我看到你和其她女人不清不楚的画面,而且连个解释都那么随意,我还怎么信你?
心里的酸楚让珞蓝等待不了下班就提早离开了公司,她独自一个漫步在城市的街道上,观赏着沿途五彩斑斓的景致,更显得自己凄凉孤寂。
珞蓝突生以泪洗刷悲伤的冲动,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因为眼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她怀疑欧少宸也没有铁证,自己所获知的内容皆是外界的闲言碎语和媒体的大肆宣扬。
在孰是孰非面前,珞蓝错乱不堪,她不知应该信谁,可以信谁。
内心徘徊不已时,她想起了母亲,恨不能生出翅膀,立刻飞到林岚身边,用亲情来抚慰伤寞的灵魂。
到医院时,林岚正在熟睡,看着母亲的脸色越来越枯黄与憔悴,珞蓝愈发担忧:一直在治疗,怎么就不见好转呢?
感到身体疲倦的珞蓝抱住母亲,依偎在她身边渐渐阖上睡眸,就在她刚要进入梦乡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一个激灵,珞蓝睁开眼睛望向林岚,见她并未被吵醒,立时松了口气,她抓起手机一看,发现屏幕上“老公”二字不断闪动着。
她毫不迟疑地按下了拒接键,随后将手机甩到一边,置之不理,恍若惹她生气的对象就是万恶的移动电话般。
“我非常、特别、格外生气,你现在知道错了想电话来道歉是不是啊?哼,我偏不让你如愿,看你还敢不好好解释。”珞蓝眼睛瞄向再次骤响的手机,嘟起朱唇恨恨道,“欧少宸,只要听不到你认错的正确态度,我就和你冷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