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在忍受折磨的状态下等来了火化仪式,那一瞬间,珞蓝感觉很恐慌,一种前所未有的胆怯浮上心头,她有些站不住脚,不过万幸的是丈夫一直陪伴在身侧,不离不弃。
眼睁睁看着母亲的遗体被装入火化箱,珞蓝的心拧成一团,身子亦随痛苦而颤抖着,鼻尖传出的抽泣声忽断忽续。
将头枕靠在丈夫宽阔的肩膀处,珞蓝闻着其间散发出的熟悉气味,想着余生仅剩他相伴左右,哀戚的心情更似雪上加霜。
而杜秋意目视着干妈在熊熊大火里慢慢化为灰烬,她的手指逐渐按压上胸口,亦是悲由心生。
低音喇叭、长喇叭、号角、短号、唢呐交合成的哀乐一齐奏鸣,在那雄壮悼念曲的震动下,一团火焰瞬间迸发,接着一股股袅袅的黑烟堆发出无数蔓延飘动的火色魅影,四散而去。
办完岳母的葬礼,欧少宸让还未缓过劲来的妻子在家休养,自己孑身一人往返于公司和楚宅。
S.E集团在欧少宸的带领下以迅猛的趋势向前发展,他不仅雄才伟略且能干睿智,开拓事业时怀揣的抱负也是蓬然向上,他拼力让公司跻身于国际一线,孰料仅仅因为企划案的侵权而前功尽弃,甚至连过去取得的辉煌成就也一并泯灭。
雄心壮志的他岂能咽下这口憋屈之气,他总觉得自己在欧洲项目上的失利根本就是被人摆了一道,而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很有可能就像Althur项目一样是泄露公司机密的内鬼。
想起这一点,欧少宸便想着手调查,但苦于手里掌握的证据几乎为零,因此若要揪出公司里吃里扒外的员工实在不易。
苦思冥想对策时,欧少宸非常想身边有一个可以相互交流的知心人,可叹的是珞蓝在家静养,卫歌虽说有头脑并善于分析,但不够细心。
“总裁,你眉头皱得快成山丘形状了,在想什么呢,用心成这样?”沈郁馨穿着裹身裙,踏着高跟走进总裁办,这个时间点她不请自来是因为盆栽急需她的照料。
静静望着沈郁馨浇灌植物时小心翼翼的动作,欧少宸禁不住褒扬道:“没想到沈总监倒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呵呵,我的优点还有很多,如果总裁有兴趣,可以慢慢了解我。”沈郁馨轻抿嫣唇,梨涡里带着一丝抱怨,“你可真是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嗯,这话怎么讲?”触及沈郁馨粉腮处的戏谑神色以及她耐人寻味的话语,欧少宸立时来了兴致。
沈郁馨用手掩鼻清着嗓子,随后镇定神色说道:“刚才的话说得好听些就是那样,说得直接、难听点就等于讲你是个自私的人,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好似我才进门时向你提出了问题,可你压根不予理睬,甚至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回想着沈郁馨的问题,欧少宸的嘴边倏然掠过一丝恍然的笑色:“我在想用何种方法才能挖出公司的潜在叛逆者,她表面上看起来对公司尽心尽力,背地里却在出卖集团的重要机密。”
“在一个特别需要员工团结一致的公司内要是真有潜在的内奸,那是相当的危险。”说着,沈郁馨的脸上扬起一记可探究的意韵,“总裁你突发感慨,其实是不是为了上次那个国际项目企划案盗版的事情啊?”
深深的愁思笼上英俊的脸旁,欧少宸叹息道:“唉,那件事连你这个刚进公司不久的人都听闻了,果然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
“作为公司的一员,我清楚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岂不是对我迅速上手公事更便利么?”沈郁馨语气极为平淡,“你怀疑参与企划案的职员里有内鬼,但又苦于没有证据。”
纵然很满意沈郁馨的分析能力,但欧少宸联想到同样是聪颖女人代表的孟筱婕与韩娜,难免心生感叹:“尽管我很欣赏聪明的女人,但往往有智慧的心机也颇重。”
“在如今这个社会,女人只有既具备聪慧的头脑,又养就极深的城府才能安身立命。”说话间,她那平静无波的脸颊上现出一份庄重感。
欧少宸双臂环胸,凝眸直视着窗边的女人,很有兴趣和她继续攀谈:“好吧,有心计的沈总监,我很想听听你有何妙计可以助我找出内部的奸佞咧!”
沈郁馨卖力献策道:“很简单,设置一个新颖且不为人知的项目,然后分发给当初负责企划案的员工,人手一份,如果真有内鬼,获知这个新秘密后肯定还会泄露出去。我们全过程暗中监督,到时不就挖出躲在暗处的那个人了嘛!”
认同沈郁馨建议的欧少宸唇角浮现一抹邪魅的笑色,当机立断道:“开会。”
在安静宽阔的会议室内,欧少宸以俯瞰之势面向座下的职员,锐利的目光从他们脸上逐一扫过。
“指定让几位来开会呢,是因为你们在上次的欧洲项目里表现得很勤恳,尽管我们公司最终没有夺到标,但并不影响我对大家努力做事的好印象。”
作为集团的总裁,他自然掌控着整个主场,在此间静幽的会议室里,众人皆噤若寒蝉,唯恐上司在出其不意时发布刁难苛刻的指令。
“为了弥补上次的失误和挫败,沈总监特地帮公司联络业务,现在我的手里有个新项目,知情的仅有我们在场的人。”
倏然,欧少宸停顿片刻,瞥视几眼职员们,察觉到听进自己话的下属里有好些人均松了口气,只不过其中某位高级管理人的反应最为明显。
那名高管的表情亦没逃过沈郁馨仔细观察和搜寻的视线,沈总监拾眸和上司互相默默颔首,以示心中有了底。
敛回眼神,欧少宸以吩咐的口吻向员工告知了自己的要求。
“新项目同样要按老规矩竞标,企划案是获胜的关键,鉴于上回的教训,这一次project的夺标方案则由我和沈总监共同写成,现在大家人手一份。”
话一说完,欧少宸朝易雪霏努了努嘴,让其将手里的材料分发下去。
眼看着一帮精英白领不停翻阅手里的文件,欧少宸单指敲了敲桌面,以此动作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等到下属将眼镜全部掷向自己时,欧少宸才正色道:“企划案仅仅是我们为了取得项目而撰写的文字而已,讲得刻薄些就是表面文章。”
上司直白的话引来现场的人一阵窃笑,当他们触及总裁眼眸里的冷鸷,又赶忙恢复严肃的表情,纷纷呈现出正襟危坐的状态。
“我不希望我的团队里有人抱有此类不正确的观念。”欧少宸的话继续展开,“我在企划书里记述的内容以及关于项目实施的规划,我都必须让它变成现实。”
在上司停住口的刹那,沈郁馨立马接话道:“总裁的意思我想各位都清楚了,我身为财务总监,首要的责任就是管理好集团的资金问题,但公司账面上的确有大把大把的金额时,我才能有的放矢,否则我这总监就形如虚设。”
“沈总监的话很有深度,如果公司的资金都不能支撑其运作,那就真的是一个空壳集团了。”欧少宸措辞背后尽显对沈郁馨的赏识。
深邃的眼眸再度放在职员身上,他语气耐味道:“再者,公司的盈利与否在于同事们工作的热情高低,亦在于大家齐心协力的程度高低,所以我要求诸位散会后认认真真揣摩透企划案里的内容,到时开展项目时方能发挥出你们的效用。”
“在快散会之际,我们一起大喊一声‘AES,fighting!’”沈郁馨将右手捏成粉拳做鼓舞状。
下一刻,职员三三两两散离了开会的场所,小声议论刚才上司和总监一唱一和的格调,并以嬉笑的腔调猜测如果总经理在公司,这样的角色该怎么分配。
下属聒噪的谈论并没有涌入欧少宸的耳内,而且即便他听到也会见怪不怪,因为讨论和八卦上司本来就是上班族闲暇时的消遣话题。
无限的光辉散落人间,在那片橘黄色的蓝阳照耀下,徐佳佳打完一个电话就匆匆下了班,她完全不知自己身后有两双眼睛正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跨出公司门,徐佳佳在路边叫了辆Taxi便迫不及待地钻入后座,不多时,出租车便以比普通车速快些的码数往乘客嘱咐的地点驶去。
在一家“欣记咖啡店”门口,徐佳佳下了车,她并没有光顾那家店铺名称自有中西结合风韵的咖啡店,而是一味站在路边时不时抬腕看表,好像在等人的模样。
良久,迟迟看不到相约的人露面,徐佳佳掏出手机,待接通后,急切道:“阿翔,你人呢?你临出发时有事要做,什么?好吧,你让他来取,我老地方等着!”
又等了约莫十分钟的样子,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穿休闲衣裤的男子慢慢靠近徐佳佳,并成功和她交流上。
就在徐佳佳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刚要交到男子手里时,欧少宸跳车奔至两个人面前,大喝一声:“原来内鬼是你!”
老板的突然现身弄得徐佳佳猝不及防,戴帽男子乍看到欧少宸时,撒腿就跑,狡猾的他成功脱离。
“我,总裁……”大惊失色的徐佳佳手拿着铁证,意识到自己处于百口莫辩的关口时,索性垂下脑袋,不再辩解。
不远处,坐在车内的沈郁馨直勾勾欣赏着眼前的情景,阴毒的表情呈露在她毫无涟漪的粉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