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盛虽然出宫开了府,可还没等皇帝赐下伺候得宫女便罹患“急症”出京求医去了。
不久前才回来,而且还带了个想娶作正妃的姑娘。皇帝便没再提过此事。
对于这档子事,白盛也不是全无了解。
有时也会在狐朋狗友的撺掇下微服乔装进花楼吃酒听曲儿,少不得有人借着酒劲儿在当着众人的面儿荒唐。白盛不会。
一来他的身份不同寻常,他的心气儿高,不肯为了这些叫身上沾了污点,以后成为党派争夺中别人攻讦他的理由。他对此事上,好奇多过欲念。
再者,他的母妃看管得严。别的可以忍他折腾,可是这男女之事,丽妃却严禁他沾染,怕他会早早败了身子。
皇帝的后宫十分庞大,皇子公主生了一大堆。因此,对于此事并不怎么约束子女。
四皇子府上美人尤其多,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六皇子后院更是良莠不齐,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甚至连青楼出身的挂你昂也是有的,令人眼花缭乱。
大皇子常年领兵在外,除了将门出身的正妃,府中只有一位侧妃及五名侍妾,委实不算多。
三皇子算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只有一正一侧两位皇子妃。侧妃是他老师的独生女儿,二人可谓青梅竹马,情谊笃深。只是因为她身份不够显赫,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但她深得三皇子爱重,在皇子府中,当家作主的是正妃娘娘,可所有人最不敢得最的却也是这位侧妃。正妃出身高门,持家有道,分寸也拿捏得极好,三皇子对她虽无爱意但也十分敬重。
此二女都不是不择手段满腹心机之人,一个是不屑去争,一个是不必去争。倒也相处得融洽和睦。
五皇子正妃早逝,如今只有两位侧妃和几名侍妾,人少了些,好处是太平无事。
七皇子府中更是清净,只有几个美人,连个侧妃还不曾有。
还有个在府中颐养的病弱十皇子,身子骨差得连府门都很少出,更别提什么娶妻纳妾了。
除此之外,就属白盛的后院最清净,之前是一个人也没有,如今也只住了未来正妃赫连嫣然一人,二人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
为此,白盛还曾被六皇子取笑,说他将来一定是个惧内的主儿,怕一介商贾之女跟怕老虎似的。
白盛自小就戒心重,不肯轻易信任亲近什么人。比起他的兄弟们,他更加克制。
他生得龙章凤姿,仰慕者多如过江之鲫。越国民风开放,男欢女爱被视为很寻常的一件事,只要不越过男女大防,也就没什么打紧。白盛甚至遇到过不止一个想要自荐枕席的姑娘,都被他婉拒了。
旁人看到的是他的君子守礼,品行高洁,不肯占了姑娘家的清白。
也不乏有六皇子那样看他不顺眼的,暗地里讽刺他故作清高,只怕是有什么隐疾才放着到嘴的肥肉不吃。
没人知道白盛骨子里的冷漠。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大概随了父皇,多疑难信,对谁都存着三分戒备。对于收进后院作为枕边人一事,更是加了一百个小心。他可不想再自己身边留下个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隐患。
因此,白盛与人相处,总是在心中先划下条泾渭分明的界限,绝不可逾越。但这种情况却在遇到赫连嫣然以后不知不觉改变了。
白盛打从心底里是信任她的。虽然有时仍会忍不住小做试探,但他从未怀疑过她会伤害自己。
白盛觉得自己这两日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做了春梦而已,他到了这个年纪,若像个看破红尘的老和尚始终不动凡心那才叫不正常。
他尚且没有倾心的女子,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也唯有赫连嫣然一人,因此才会梦到自己与她……
这么一想,白盛也就释然了。终于放下心睡了个好觉。
这一夜,他没再作那荒唐的梦。
翌日早上,赫连嫣然正在为翠儿吃面条。虽然有婢女在旁,但她就是喜欢亲自照顾着孩子。看她“哧溜哧溜”吃得欢实卖力,鼻尖上冒出了小小的汗珠,赫连嫣然只觉得可爱又有趣。
白盛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小女童眨着乌黑机灵的大眼睛,逗得一旁的少女浅笑连连。一时间,时光静好,岁月温柔。
白盛也不禁心情大好,撩起衣摆就坐在了二人中间,还伸手揉了揉女童柔软的头发。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翠儿已经不复当初的怯懦胆小,与白盛也熟悉了不少。
小孩子心性单纯,却天生有着敏锐的感觉,别人待自己是否真心分得十分清楚,对他人的喜恶也都直白地写在脸上。
白盛本就好看的过分,平日里又多是和气以待,此刻更是挂着温和地笑容。
小孩子也会对漂亮的人与事物格外偏爱。翠儿甜甜一笑,便展开双手要他抱。白盛竟也没拒绝,伸手抱起她放在了膝上。
赫连嫣然见状,命人加了碗筷又添了几样白盛爱吃的吃食。
一时间,气氛和谐融洽,令白盛恍惚觉得他们是幸福和睦的一家三口。妻子端庄贤淑,孩子活泼可爱。
白盛笑了笑,将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念头赶出了脑海。
早饭过后,白盛与赫连嫣然谈起了正事,温和如常,仿佛前几日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根本不是他。
赫连嫣然很是知趣地与他商量着接下来的布置,尽可能地提供自己得到的有用信息。二人默契地对先前的不快谁也没有提及,权当从未发生一般。
……
凤州因为距离河道较远,未被洪水侵袭。加之凤州刺史以及手下三名县令应对得当,因此凤州百姓的生活基本如常。情形比白盛预料的要好得多。
可越往南走,灾情就越严重。白盛的面色也跟着越发沉重。
他们每到一处就会派人联络武志清与穆询两路赈灾队伍,指示其妥善安置沿途的流民,以及汇合的时机。
整个皖淮府灾情最严重的非泽县莫属。
这里曾是庆州乃至皖淮最富饶的所在。
可是在大水无情的摧残下,已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再不复昔日的繁华富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