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相思梨花落问佳期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九章终于苏醒的赫连嫣然妇人听了他的话,瞬间炸了毛,也顾不得对“妖女”的惧怕,跳出来站在男子面前:“我不配?在你心里只怕除了这妖女,就没有旁人配得上吧?
她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在你眼里,她只怕连放个屁都是香的!
她犯了错,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口咬定事出有因,她被罚你不惜得罪所有人也要为她开脱。
这些年,你为她做了多少?但凡与她沾边的,你就会失了理智,一味只知道袒护她。
你的公正无私之心呢?又去了哪里?
我才是你的妻子,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与你同上族谱的正经家主夫人,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能叫你再新婚之夜扔下我一个人去会她,你置我的颜面与何地?
族中哪个不知道我在洞房之夜独守空房,我的新婚丈夫彻夜不归只为了照顾他生病的老相好。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是你我大婚当日就病得连床也下不得了?
不过是个连妾都算不得的玩意儿,尽会耍手段,勾着人家夫君不放,果然不要脸!这般行径与那些妓子、暗娼有什么分别?”
“住口!”男子大怒,狠狠给了妇人一巴掌,“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这就是你的教养?你的贤良淑德?”
妇人被他一巴掌打蒙了,却也冷静了下来。真是气迷了心,脑袋一热就什么都往外说,怎么就忘了自己那婆母当年判了流放,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也为了减令族中之人少受些磋磨,无奈之下委身给了主管此事的官员,叫人家给养在了外头。
婆母便是如今看来也是风韵犹存的,可以想见当年必定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若是真成了外室也还罢了,偏生那主事的官员起了别的心思,竟用她来招待讨好上官,三不五时的就带人去快活一番,可不就是把人当成了妓子、暗娼吗?
妇人也是被气糊涂了,一心只顾着把那妖女说成世上最下贱不堪的女子,想也没想就将夫君最忌讳的话就那么高声嚷嚷了出来。
她自知犯了大错,其实明显弱了下去,捂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从前瞧着尚有些端庄,如今却与那张口就骂大街的泼妇何异?回去之后便闭门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真的改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见人吧。”男子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眉间也隐隐含着冰霜。
母亲的事,是他一辈子的痛。若不是为了自己,若不是为了族里,母亲绝不会沦落到那般境地!所以他永远都不会背叛母亲。母亲为了全族,早已付出了全部。如今的荣华富贵算得什么?再多的金银也买不回她所失去的一切。
因此,当母亲以死相逼不许他迎娶七七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屈服了。
七七是他的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挚爱,即便不能娶她,他对她的心意也永远不会改变。
可母亲不同,族人虽然嘴上说着感念她的恩德,背地里却都在嘲笑她不过是官吏的玩物,对她鄙夷不屑。吃穿用度都是给的最好的,却至今不肯将她的名字重新写入族谱配在他那个犯了族规险些连累全族覆灭的父亲的名字旁边!
她活下去全靠一口气撑着,如果自己再背叛了她,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阿伤,”她轻声唤道,望向她的眸子里满是细碎的柔光,“都过去了。老夫人如今虽然未能重得名分,却除此之外事事顺心,也算得到了补偿。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完满之事,便如你我,共过患难,相伴着走过彼此最艰难的岁月,本以为能够相携白首,却终是情深缘浅。”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位老夫人是摆着怎样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说什么也不肯让她与阿伤在一起的。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族规,什么服众,呵,她看得分明,不过是想把阿伤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阿伤早早便被扔到外面自生自灭去了,若不是他天赋高又吃得了苦肯努力,哪里能有他们这一族今日吃喝不尽享用不竭的滔天富贵?
后来生下的小儿子才是心头肉。那孩子是老夫人还在出卖皮肉的时候怀上的,连她自己也说不准是哪个官老爷的。就是这么个父不详的屈辱之子,却叫她最是宝贝,什么时候都不忘让他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舒坦无比,愣是一点罪也没受过。
族里至今不肯承认她的老夫人身份,多少也与这位后头的家主同母异父的兄弟有关。若是认了其母,这孩子是认还是不认?无论怎么选都尴尬,干脆就放那母子俩在外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什么大义凛然?什么舍己为人?分明是老夫人享受惯了,怕吃苦,自荐枕席,并非传闻的那样不得已委身于人。不过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已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族中得以重现昔日辉煌甚至更上一层也的的确确是因为阿伤,真相?还不是任由老夫人一个人说了算?
也就是她这个不寻常的人才能得以知晓,不过她也懒得拆穿,怎么说也是阿伤的生身之母,老夫人身败名裂,阿伤也会颜面扫地。况且阿伤对母亲还心存幻想,虽然知道母亲偏疼弟弟,却觉得那是因为弟弟比他小,自己也是被母亲疼爱着的。
她早就看透了,那位老夫人骨子里就是个自私自利残忍薄幸的女子,对阿伤的爱尚不及对小儿子的十之一二!阿伤知道了该是怎样的肝肠寸断?他一直一来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咬牙坚持着,再苦再难都不曾放弃过,却不知从头到尾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她也不能任由阿伤始终对母亲心怀愧疚,一辈子被其控制。
她不经意般有感而发,看着像是劝解宽慰,实则是在提醒他,他们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母亲功不可没!
若是没有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从中百般阻挠,最后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他与她早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明明近在咫尺,却隔着永远跨不过的海角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