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相思梨花落问佳期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五章本事通天的赫连嫣然赫连嫣然并未在意,淡淡道:“无妨。”
三名御医灰溜溜地坐回椅子上,四位圣手起了调侃之心,逗起了这几个后辈。
赫连嫣然静静地听着,有些出神。
她忽然想,不知道白盛此刻正在做什么?
洗刷了冤屈,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回府好好沐浴一番,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但仍不能掉以轻心。
待他收拾妥当,皇帝召他进宫的旨意也该到了。
身为眼下最受皇帝宠爱的王爷,经历了这样一场牢狱之灾,蒙受了不白之冤,皇帝无论是站在君主的立场还是单纯的作为慈父,都必然要好好安抚一番。
大摆筵宴应该不会。还是父子二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好好吃上一顿家宴更显亲近。
丽妃也许在,也许不在。在的话就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在的话,也是父慈子孝,君仁臣忠。
饭后,皇帝还会拉着白盛继续说话,说着说着,就该从家常转变为朝廷政事。白盛的这一天,也会很忙很累吧。
忽然,她的脑海里有响起那首熟悉的小曲: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年少。相逢落难时,蒙君多照料。
年少不知事,得君细教导。衣食俱无忧,不觉渐成长。
君逑我为妻,剑舞南山林。落花皆为媒,美玉作聘礼。
君许我终身,我心甚欢喜。却为族中规,迎娶别家女。
君见我孤苦,言道曾相负。愿代父母职,为寻如意夫。
长跪君门外,哽咽不成言。若要嫁他人,宁愿赴黄泉。
君既有贤妇,我便独终老。叩首祈神明,盼君时时好。
百子又千孙,富贵且寿长。福运多多益,祸患绝踪迹。
君意我深知,如今禀我愿。不复作他想,但求长相见。
皇天可作证,厚土亦为鉴。为奴或为婢,任凭君差遣。
君知我意决,长叹泪涟涟。两情虽笃深,奈何缘却浅。
终得君垂怜,留我在身边。从此遥相伴,朝夕常得见。
使君新婚夜,长子百日席。我心甚凄凄,郁结便成疾。
我病君心忧,日日床前守。久病难痊愈,累君日消瘦。
岁月匆匆过,伴君几十载。礼法谨恪守,片刻未忘怀。
待君弥留际,召我至眼前。托我以家业,亲族顾周全。
君恩似海深,常苦无以报。指天承君嘱,世世结环草。
君与我话别,涕泪湿满面。此生唯遗憾,不得践盟约。
此去便永诀,相见再无期。唯爱我一人,却负此世情。
我欲痛断肠,泪中犹带笑。夫人伴君侧,身近心迢迢。
洞房花烛夜,独坐合欢床。嫡子满月宴,君去泪眼望。
病虽在我身,却痛君心肠。一心守床前,妻儿抛两旁。
君妇常恨我,得君挂心头。甚于祖宗业,重于子孙忧。
虽无夫妻名,难阻情深重。虽无夫妻实,多年相扶持。
来生若相遇,结发作君妻。恩爱无尽时,白首永不离。”
赫连嫣然一时间心绪复杂,只能默念其剑诀来。
赫连嫣然几人在外间等待着。里间的初五与青翡一刻不停地在忙碌着。
伺候了玳王沐浴,擦干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初五正准备打开门请赫连嫣然进来,却见给玳王整理衣服的青翡忽然顿住了,紧接着就扑在床边抽泣起来。
初五刚想劝两句,就听见玳王带着笑意的虚弱声音:“哭什么?本王这不是好好的吗?本王这一觉睡的有点沉有点久,吓坏了吧?”
初五觉得好像很久没有听见玳王的声音了,他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初五赶紧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许是与青翡走得太近了,眼窝子都变浅了。
“爷,您终于醒了。”初五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
玳王笑了笑,道:“醒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感觉身子都好了许多。”
青翡还在抹着眼泪,玳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哄道:“好了,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再苦就要看不见人了。”
青翡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他,那小眼神,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带着无声的谴责。看的玳王一阵心疼。
“本王真的好多了,不会有事了。”玳王连忙解释道,“不信你就一直呆在本王左右,亲眼看着。本王保证不会再悄悄溜出府了。”
“王爷自然是好多了。”青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四大圣手都来了,还有闻喜县主出手,原本怎么都退不下去的热一下子就退了。”
“闻喜县主?”玳王皱起了眉头,“她怎么来了?四大圣手是她带来的?”
“可不是嘛。”初五答道,“四大圣手谁的面子都不卖,唯独对闻喜县主毕恭毕敬的,说什么是什么。
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接着,初五绘声绘色地讲起了玳王发病后御医们的束手无策,以及赫连嫣然神乎其技的施针和诊治。
玳王听完,沉默了良久。
说起来他这一次之所以会发病,还与这位闻喜县主有着不小的关系。
玳王原本偷偷溜出去,连初五也没带,雇了辆普普通通的小马车,去看白盛的案子开审。
他命车夫把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悄悄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他也说不清对白盛是怎样的感情。
说是恨吧,丽妃与白盛从不曾加害过他们母子二人。可若说不很吧,他见到白盛落难,心里有种莫名的窃喜。
当他们同为不受宠的皇子时,他对白盛并没有这般浓重的敌意。可突然之间,白盛就那么得宠了,而且成了皇帝所有儿子中最受宠的那一个。
可他呢?依旧拖着具残破不堪随时可能归西的身子,一日一日地苦苦熬着。
凭什么?
太不公平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自此他便见不得白盛春风得意,处处想法设法的给他使绊子。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想去看看白盛身陷囹圄的狼狈模样,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他们还是一样的,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原本一切都如同他预料的一样,朝着对白盛最不利的方向发展而去。
照此下去,白盛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谁也翻不了了。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赫连嫣然却在着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了。
当她穿过人群,缓缓走上前的时候,经过了玳王的小马车。
不知怎的,她脚步顿了一下,直直的朝着车帘后面看了一眼。
玳王无比确定,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当时的眼神,清冷、淡漠、无视,对,就是无视。她明明看见了他,却用那样无视于他的眼神。
她仿佛是在告诉他: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心知肚明,不过却毫不在意。因为你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赢。
就是那样的眼神,刺激得玳王一口鲜血猛地卡在了喉咙,他也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激动,忽然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五脏六腑也随之仿佛烧起来一般难受,再后来,他就人事不知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救了自己的,正是害他发病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