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相思梨花落问佳期正文卷第一百六十八章走投无路的琮王殿下赫连嫣然只淡淡一笑,道:“王爷怎么能轻易动怒呢?这对您的身子可不好。
而且这种情况下,越是想要保护谁就越是应该表现得淡定从容,被一句话就激得原形毕露反而会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与软肋。
不过王爷此刻应该也体会到了,仅仅是在意的人被人惦记上了就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的感受。那么,我家殿下被陷害污蔑,无端遭受牢狱之灾,险些给安上个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名。
对所有参与其中的人,臣女又该如何报复呢?”
玳王楞了一下,随后笑出声:“呵,县主前脚提醒本王不该暴露自己的弱点,可你自己又是如何做的?
试问越国上下还有哪一个不知道白盛是你的心肝你的眼珠子你的逆鳞,触之便不得善终?”
“我家殿下不是天真娇弱的小姑娘,能被小心翼翼地呵护在一方院落之中。
我家殿下是猛虎是蛟龙,是要天高海阔大展宏图的。
况且臣女也与王爷不同,只要足够强大,便无需位居。臣女有能力在无论何种情况下都能保护好重要之人。”
赫连嫣然的话令玳王一下子火冒三丈:“你是指本王没本事保护青翡?”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咳嗽。
“臣女方才就说了,动怒对王爷的身子不好,气大伤身。”赫连嫣然勾了勾唇角,“王爷不得不承认,自己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那你呢?你就没有吗?”玳王不服气地问道,“你说你能保护好白盛?他不还是照样着了暗算,照样被关进了大牢,照样差点被扣上了乱伦的帽子一辈子为人诟病,抬不起头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能保护好他?”
“王爷对保护一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保护就是金屋藏娇?保护就是将外界的所有危险与恶意都隔绝的严严实实?保护就是被保护之人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没心没肺吃喝玩乐?
觊觎我家殿下的人那么多,就如同夏天的蚊子。与其躲进蚊帐里听着外面嗡嗡的声音烦躁不已,倒不如撸起袖子露出胳膊,等它们被吸引来以为能够饱餐一顿的时候,一巴掌拍死在手里岂不更加痛快解气?
从来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臣女可不想看到我家殿吃不香睡不好地整日提防有人暗算,他要烦恼的,是国家大事,是江山社稷,是黎民百姓,而不是这些只会躲在暗处放冷箭使诡计的宵小之徒。
经此一事,至少能得一段时间的清静。再有人想动手之前,总少不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手段够不够高明。
况且我家殿下虽然中了圈套,可是到底毫发无伤;虽然进了大牢,可是处境优渥;虽然差点被扣上污名,可是臣女及时赶到证明了他的清白。
如今洗净了冤屈,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无辜的,被人冤枉陷害的。百姓们在心中会不自觉地更站在他一边,我家殿下反而会收获更多百姓的支持与信赖。
怎么,王爷觉得,臣女这样的保护不够好不够周全?”
玳王惊讶得差点和不拢嘴巴,原来,他自以为已将白盛逼入了绝境,却不过是赫连嫣然为了引出他们而故意给他们看的假象。
他们自以为隐秘周详的每一步,早已被赫连嫣然看破。她把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既确保白盛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反过来利用此事为白盛赢得了更多的民心。
玳王不得不心悦诚服地夸赞一句,赫连元娘,果然是本事通天的可怕人物。
“所以,你早就把每一步都算计好了?”玳王确认道,“就连你离京外出也不过就是引蛇出同的幌子吧?”
“离京是确有必要的。只不过臣女能够时刻得知京中的风吹草动,并且能够保证我家殿下不会被伤及一分一毫。”
“想不到县主竟有这般手段,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
“神仙?”赫连嫣然的神情忽然变得鄙夷有厌恶,“想不到王爷还相信这些?
您是亲眼见过他们救苦救难还是看到他们普度众生?
您‘病’了这么多年,可曾向他们祈求过救赎?那些神仙可曾给过您任何回应?”
面对赫连嫣然咄咄逼人的一连串问话,玳王轻轻一笑,道:“原来县主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
“神仙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他们早就抛弃了人间界,在不插手此间的任何事情。
所以,王爷,求神拜佛是没有用的。凡人只能自己救自己。”赫连嫣然的神情又回归淡漠。
“在本王的记忆中,从小就是吃药比吃饭还多,日子久了,连身上都有一股挥散不去的药味儿。
太医院里御医是本王最常见到的人,除了初五这个伴读,就属他们陪伴本王的时间最久。
本王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是好不了的,每活一天都是赚了。
有太多次眼见着是不成了,可是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以及御医们的全力救治下,本王竟又挺过来了。
本王的身子常常都是痛的,酸痛、胀痛、抽痛……各种疼痛,总是没有力气,还很容易跌倒,怕风、畏寒……
大越的皇子们个个都是自小习武的,可本王不成。别说什么扎马步,练拳脚,走下床榻去如厕就是本王每日最剧烈的活动了。
县主可能想象不到,本王能活到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
若是哪天真的死了,倒是彻底解脱了。”回想起以前,玳王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总之,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再继续了。
“今日县主说能够彻底治好本王的‘病’,令本王又有了活下去的念头。本王想要活下去,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下去!”
“王爷想要皇位吗?”赫连嫣然忽然问道。
“皇位?”玳王笑了,“本王从来不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有什么好的。
像本王的父皇那样?把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间?冷眼旁观自己的儿子们勾心斗角骨肉相残?还是把后宫里的女子都当成是消遣的物件?
那座偌大又冰冷的皇宫,对本王而言,从来都不是家。母亲的那座冷清的宫殿,是本王而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的牢笼。
本王想要的,是不必只能躺在病榻上度过的人生,是能跑能跳行动如常,是能够自由地支配自己的身体,是再不用在三伏天里也不得不包裹得严严实实。
本王想要的,是真真正正的活着。
所以,本王想请问县主,本王要怎么做,县主才会答应为本王‘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