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外面已经黑了下来,薛一梅收拾了炕上的针线,准备做晚饭。
她先将两个屋子的油灯点燃了,又点了一根蜡烛粘在堂屋的操作台上,这样三个屋子就都亮堂了。
也不知傅松、张虎两人今天在山里吃的什么,因此,晚上她打算熬点儿高粱米粥,炒点儿白菜丝,再烙几张荞麦面、白面杂面饼子。
见薛一梅在灶间忙活上了,小豆子和傅平都出来了,要给她帮忙。
小豆子和傅平经过一夜的同住和一天的沟通,已经变得很亲密了。
尤其是傅平,白天听小豆子讲了不少在外面的事情,对他崇拜的不得了。
小豆子因为从小就不知爹娘在哪里,是一个老乞丐将他抚养长大的,到老乞丐死时,也没告诉他他是打哪儿来的,爹娘是谁,因此,他从小就特别羡慕有家有亲人的人。
来到傅家后,见家里所有人对他都好的不得了,就真心的拿傅平、傅欢他们当弟妹看待,对丫丫更是从心里疼,也因此很快收获了几个孩子的真心。
刚才他见傅平想要给薛一梅帮忙,也跟着出来想要干活儿。
薛一梅见傅平、小豆子真心想要帮忙,也没拒绝,就任由他们俩蹲在灶坑前添柴。
有时候对人过分客气,反倒会让人觉得太疏远,一家人嘛,还是顺其自然才好。
还别说,小豆子烧火还挺在行,什么时候用小火,什么时候用大火,门儿清,比傅平还老练,一看就是老手。
薛一梅边做饭边纳闷的问:“三弟,你这干的挺溜的呀,是不是以前干过?”
小豆子笑呵呵地说:“二嫂还真是说对了,我小时候为了混口饭吃,没少给别人白干活儿,烧火只是小意思儿。”
为了混口吃的,给人扛麻袋,卸货,当脚夫,跑腿传信儿,给人当凳子上车,擦皮鞋,掏茅坑,收割庄稼就没他没有干过的事儿,烧火算起来是最清闲的活儿,一般还轮不到他。
正在闲聊着,却见小豆子突然站了起来,叫道:“外面有动静,大哥、二哥他们回来啦!”
说着,又蹲下身子,小心地将灶坑里的柴火往里填了填,才拉起傅平,解开绳子开了北门,像一颗炮弹似的的冲了出去。
薛一梅盖上锅盖,也侧耳听了听。
果然,不一会儿,后院就传来嘻嘻哈哈的笑闹声,期间还夹杂着小豆子和傅平不时的惊呼声。
薛一梅知道傅松他们回来了,收获应该还不错,赶紧在另一口锅里开始烙杂面饼。
说是杂面饼,里面只搁了一勺白面,也就借个味儿,剩下全是荞麦面,里面再搁些食盐和葱花就成了。
杂面饼傅家可是很少吃,太费粮食了,张虎他们毕竟刚来,伙食上她不想太随便,这才烙了饼。
薛一梅用勺子舀了一点儿猪油,将锅里都用油擦了一遍,然后将饼子贴到锅上,不时的用铲刀翻动,这样饼子就两面都沾点油了。
猪油比植物油香多了,满屋子都弥漫着猪油非常浓郁的香味儿,傅松他们拎着猎物一进屋,全都被饼子的香味吸引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高兴的笑了起来。
薛一梅一边翻动着锅里的饼子,一边直起腰来跟张虎打招呼:“大哥,你们回来啦?累坏了吧?先洗洗手,洗洗脸,一会儿咱们就吃饭!”
张虎笑呵呵的道:“不累,不累,不着急,不过是真的饿了,呵呵”
薛一梅一看张虎那似乎精疲力尽的架势,再看傅松也是满脸的疲惫,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可能,迟疑的问道:
“你们,你们不会是一天都没吃饭吧?”
张虎笑道:“没事儿,也不饿,再说我们这都已经习惯了,嘿嘿”
薛一梅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问什么,手里的动作却越来越快了。
傅松进屋后先是看了薛一梅一眼,也没吭声,然后低着头收拾手里的猎物,将二十几只山鸡,十几只兔子、一只袍子,分门别类放在了一边。
傅平和小豆子兴奋的两眼放光,眼睛死死的盯在这些猎物上,特别是那只袍子,简直都让他们看呆了!
屋子里玩耍的傅欢和丫丫听到了动静,也跑了出来,脚上歪歪扭扭的趿拉着棉鞋,惊呼着围在了那些兔子和山鸡跟前,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
“大哥,这是啥?”
“这是山鸡!”
“山鸡?山鸡是啥?”
“山鸡就是鸡的一种,是在山里长大的。”
“这是啥?”
“这是兔子!”
“兔子?小姑,是咱们的兔子耶!”
“兔子?不一样,咱们的兔子不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哼,不理你!”
“哇!这个这么大耶!大哥,这是啥?”
“这是傻狍子!”
“傻狍子是啥?”
“傻狍子就是······
傅松很耐心的解答着她们的各种提问,一点儿不耐烦也没有,特别是丫丫的问题,不管多奇葩,多不可思议,他都温柔的一一解答着,疼爱的目光一直落在和他相似的小脸上。
丫丫虽然还没有叫爹爹,却对傅松也亲近了很多,不再躲避他,让傅松疲惫的脸上多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傅欢则对大哥完全没了陌生感,自来熟的问着各种问题,大哥大哥的叫个不停,让傅松对她格外的疼爱。
薛一梅没空理会他们的热闹,而是加快了做饭的速度。
将熟了的高粱米粥盛到一个大盆里,端进了西屋炕上,二十几张杂面饼搁在干净的笸箩里也端了进去,然后放上了炕桌,拿了碗筷。
拿了两个大白菜,拨了两个菜心切成了细丝,切了几刀葱花、撒了些食盐拌了拌,当个凉菜。
又将白菜帮切了细丝,舀了一勺油梭子,放了个白菜汤,热热乎乎的,连同凉拌白菜心端了上去。
之后,将两口锅刷干净,添上多半锅凉水,灶里添上柴火,让它烧着,这才招呼大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