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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辆马车上,温炳川一家也透过窗口看着外面的凄惨的流民们,心里感到深深的庆幸和感恩。
温炳川感概的说:“咱们遇到贵人了,不然咱们一家四口,说不定比他们还惨!”
他的断腿如果不是薛一梅给他及时的捆绑固定住,恐怕会成为终身残疾,现在虽然还没有彻底痊愈,但是在路过一个小镇时,薛一梅让人找了一位大夫,用五斤粮食做诊费,让那位大夫给接好了。
而且现在每日坐着马车,什么也不用干,还能吃饱饭,和往日忍饥挨饿,衣食无着相比,这简直就是天堂般的日子啊!
陈慧珍感受比丈夫还深,忍不住搂住了身边的两个孩子,心有余悸的说:“小牛,囡囡,你们以后一定要记着恩人对咱们一家的救命大恩,长大了要想着报答,记住了吗?”
“记住了,娘,我以后会报答恩人的!”小牛看着外面凄惨的流民们,紧紧地攥着小拳头,发誓般的回答。
今年八岁的他,早就已经尝到了那种差一点儿饿死,饿的恨不得吞土的滋味,也经历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更遭遇了来自亲人的残酷背叛,小小的心灵里已经是千疮百孔。
他们一家现在能够不被饿死,能够吃饱饭,还有衣服穿,全赖于恩人的好心收留,他怎么允许自己忘记呢?
他知道,他们一家现在已经是薛一梅的人了,以后他会努力长本事,好报答恩人一家!
五岁的囡囡对饥饿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了,因此,听了母亲的话后,跟着哥哥后面赶紧说:“娘,囡囡记住了,囡囡以后要报答恩人!”
傅松却没有多余的精神放在流民身上,因为有宿一等护卫们,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如果不是想找死,他们尽管过来。
他和薛一梅一样,也是担心此时家里会被流民攻击,毕竟家里只剩下大哥和二弟两人,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傅家在村子最里面,还有张家互相帮衬,安全性应该能够保障。
只是他也担心接下来建房所需的粮食问题,不知大哥多买了粮食没有。
五百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应该能够买下不少粮食,看样子,以后的粮食堪比黄金,就算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傅松一行人经过一天的紧张赶路,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康平镇南边的官道上,只要拐入山道,就能很快回到靠山屯。
这一路上,流民们跌跌撞撞的,互相搀扶着向着康平镇走去,好像只要到了这里就能有饱饭吃一样,充满着殷切的希望和渴盼。
薛一梅看到这种情景,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据她所知,康平镇虽然没有遭灾,去年冬天下了好几场大雪,墒情还算不错,但毕竟处在山区,粮食有限,最重要产量本来就不高,农民还要缴纳朝廷七成的赋税,哪里还有余粮接济灾民?自己都吃不饱好不好?
不过,康平镇和柳河镇里有几家经营粮食的大商家,他们手里一定有存粮,只是不知官府出头会不会卖他们的面子,肯卖粮食给灾民。
但这些商人可没有什么悲悯之心,他们巴不得灾民越多越好,市场有了需求,他们囤积的粮食,借机再哄抬物价,肯定会大赚一笔,哪里会管灾民们的死活?
柳河镇那里薛一梅不熟悉,也不知官府如何应对,康平镇的父母官宋惠帧倒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当初和宿致远签的第一份合约,他曾经是中间人,那个爽朗明快正直的年轻知县,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不知他会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
这时,马车到了官道和山道的交叉口,但此时这里已经被不少的流民占据了,孩子哭闹的声音夹杂着大人耐心丧尽的安抚声,以及大人们之间因为抢地盘吵闹的声音,再加上饥寒交迫,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整个官道上就像是一个嘈杂的大市场,真的是一副乱世众生群像。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四周已经暗了下来,从车里往外看去,到处是乌压压混乱的人群,脏乱、惶恐、不安充斥在周围,这情景带给薛一梅极大的震撼!
尤其是孩子们喊饿的声音,大人安抚孩子心酸无奈无力又疲惫的声音,联想到一路上看见的无数流民的颠沛流离和凄惨景象,都让薛一梅感觉无比的悲哀和悲恸。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这些百姓何其无辜?他们凭什么要受这种罪?作为高高在上的官府众人,他们难道忍心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管吗?
这时,见流民们堵住了山道,宿一和护卫们冷漠的驱赶着占据岔路口的流民,又一次引起了流民们的骚动。
但他们见到这些身强力壮的护卫,知道惹不起,除了极少数低声咒骂之外,大多数人都采取了息事宁人,忍气吞声的离开了路口,给马车腾出了一条道出来。
三辆马车陆续的拐入了山道,但很快薛一梅发现山道两边的树林里也有不少流民,这些人大都聚集在树林里,用树木搭建了简易的草棚,一家人就这么住在里面,闹哄哄的倒也热闹。
好在现在天气日渐转暖,灾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树林边有好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他们见有马车过来,呆呆的看着马车经过,眼里闪烁着希冀,也有的孩子忍不住追着马车蹒跚的跑了几步,似乎想要讨要些东西吃。
但很快有大人跑了过来,害怕的将孩子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远去的马车,直到马车跑远了,这才虎着脸训自家孩子:“你不要命啦?那些贵人哪里会可怜咱们?他们巴不得咱们都死绝了才好呢,以后离他们远着点儿,记住了没?”
“爹爹,虎子·····想要给妹妹要点儿吃的,妹妹快要饿死了呀!”
“······那也是她的命,都怪爹爹没本事,爹爹该死!呜呜······”
“爹爹,不要哭,虎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
一路上,漫山遍野的流民,不时地上演着更加悲惨的人间悲剧,薛一梅强自压抑着自己,才没有一时冲动的下车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