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颜倒觉得没什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一定情人眼里就是出西施呢,见得左右无事,她当下准备去看看左凡的心上人,能让左凡这个正经、严肃又一板一眼的纯情汉纸喜欢的姑娘,甚至是为其走后门的姑娘,她还是挺好奇的。
方才一抵达后院,一名蒙着面纱的宫装宫女当先入了眼,此时的她没有像小朵所说的消失不见,正在埋头扫着地,只不过扫得有些慢罢了,好吧,这不是慢,而是很慢,慢得几乎不像是在扫地,而像是在闲庭散步。
凤倾颜轻咳一声,这一声,让面纱女子停顿了下来,这么一停顿,风儿仿佛都寂静了似的,直到好半会儿后,面纱女子这才回头福身道:“奴婢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面纱女子声音有些沙哑,就如同声带受损的那种,听起来不是太好听,凤倾颜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忙上前扶了她起来,“别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见外的,嗯,你叫知过对吧,你爹娘给你取的吗?挺有深意的呢,对了,你哪里人?怎么进宫的?还有,你跟左凡左太尉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其实,她只不过是问问,没有查家底的意思,就是比较好奇左凡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不过过后她就知道了,因为她问了无数问题,这位知过姑娘始终都保持着沉默,完全跟小朵说的一模一样,大多时候,根本就不发一言。
然后,没然后了,凤倾颜走人了,知过继续扫地,唯有小朵路上一直在不忿的念念叨叨,“这知过简直太大胆,太没分寸,太无礼了,她只不过是一个个小小的宫女而已,莫说还没当上太尉夫人,就算当上了,也没资格在娘娘玩沉默是金啊,娘娘对她那么热情,她还不理不睬的,什么人啊,玩什么个性啊,真不知道左太尉怎么想的,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娘娘,左太尉眼睛是不是瞎了?”
“谁知道呢,人与人不同,花有百样红,说不一定人家就好这一口,喜欢重口味的,我们管得着吗?”凤倾颜不在意道,相比小朵,她对此要淡定得多,她觉得没什么好气的,她去看她,也只不过是因为好奇而已,若大家能凑到一堆,固然是好,皆大欢喜,但若不能凑到一堆,她也没损失,说白了,这些与她凤倾颜有个毛的关系?
“以后你也别说她了,她想如何,随她去吧,反正我们尽量照顾了,其它的就不干我们的事了。”
咸吃萝卜瞎操心的事,凤倾颜可不会干,冷热贴了一次冷屁股,绝不会再去贴第二次。
左凡请求于她,要她帮忙,鉴于是她家亲亲夫君的亲信之人,她帮,免费帮。
但,仅限于此。
“后院的打扫,重新安排个人。”
“哦。”
凤倾颜都这样说了,小朵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脸上多少还是残留着些许不忿,只觉知过那人太不识趣太过分,但她的不忿很快通通化为了焦急。
因为——宁心殿被围了。
没错。
就是宁心殿被围了,据小圆子接到的消息说,就在前不久,赵太后突然带着一大波人马赶往了宁心殿,然后便把宁心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宁心殿的一干侍卫等人也被陆续的抓了起来,现在那里已全是赵太后的人马。
“娘娘,我们怎么办啊?要不我们跑路吧?”
“跑什么路,他说过不会败,就一定不会败,他肯定有自有计较。”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左凡才说了‘不久之后宫中将会发生天大的变化’,却没等到不久之后,今天就发生了,还发生得如此之快,连个缓冲都没有,令人措手不及,但她仍旧坚信着他,她不信他会败,就这么败给那妖婆。
他承诺过她,不会败的,就一定不会。
她相信他。
“你们把门关紧,留在兴乐宫照顾好木木,我去看看。”
“不行啊娘娘,您这个时候去很难料的,万一就糟了啊。”
小圆子一听凤倾颜的话就急了。
小朵也连连点头,觉得这个时候去不太好,就算不跑路,留宫里等结果也行啊。
“娘娘,别去了吧。”
“娘娘,我们留宫里等消息吧。”
“……”
小朵和小圆子苦口婆心的劝着,说白了,就是不想让她去,甚至一人一边死死的抓上了她胳膊,好似生怕她走掉了似的。
两人的担心,她哪能感觉不到?她对小朵和小圆子这两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来讲,早已并非仅仅是主子,而是家人一般的存在,还是唯一的那种,久违的那种,小朵和小圆子自然不会愿意看着她出事,可她根本就不会出事好吗?
见怎么好说歹说,两人都不肯放手,凤倾颜没奈了,只得点了两人穴道,这才得以脱身。
而凤倾颜赶过去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人,那人便是沈元宝。
而此时的宁心殿,如小圆子所言,早已被赵太后的人马所占据,把宁心殿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连帝曜小金库的暗门前都有人看守,要如常进去,压根不可能,但好在有沈元宝,沈元宝的能力,毋庸置疑,沈元宝所会的术,比帝曜他们都多得多,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想来并不困难,于是躲在暗处看了一眼后,便道了声,“速度。”
“急什么,等个一时半会儿又不会死人,放心吧,我沈元宝既然收了你的钱,肯定会办好事,我可不像你一样没信誉,不过我说你真是没事找事,既然相信他,那就等着呗,还花如此大的价钱来看他作甚,你脑子被门夹了吧你。”
“你懂个屁,我出钱,你办事,哪来那么多废话?”
凤倾颜懒得跟沈元宝多说,相信归相信,但总有个万一不是?就如帝云祁那事一样,原本准备让帝云祁留下来帮下帝曜,至少帮帝曜一点小忙,可谁能知道会发生那种乱七八糟的事,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亲眼看着结果出来,终归放心些。
沈元宝嗤然,但并没再多言,讨厌归讨厌,生意归生意,她一向分得很清楚,不做这个生意就算了,既然接下了,人家也按她的要求全额支付了大价钱,她自然会依言办事,价钱到位,元宝到位,可不是说说的。
用小刀雕刻好一块玉石之后,她丢给了她,“我再提醒你一遍,除非有意外情况发生,除非有人供其巫力,否则再强大的固定阵法和禁制,都是有时限的,就算不被外力所破坏,总有一天也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而这次我用巫力刻印入玉石的阵法,时限便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没人能看见你,但一个时辰之后,就没用了,该怎么着自己看着办吧,我可没兴趣参合这些事。”
说完,沈元宝径直调头走了,凤倾颜嘴角抽搐了,黑货,绝逼的黑货,明明可以多灌点巫力入玉石,延长时限,她却偏偏真的就只灌入了一个时辰的,连多一秒都不愿意,太吝啬了,太抠门了,不过不管人家如何黑,这是事先商定好的,她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也没时间跟沈元宝扛,于是试了下效果后,终是溜了进去。
大殿中,此时的气氛并非太好,几乎显得有些压抑,赵太后和帝曜分别坐在两方,他们的人马也一样,一上一下的对峙着,中间则是一炷清香,缓缓的燃烧着,直到清香烧尽,赵太后这才开口道:“一炷香已完,皇上可有考虑好?”
“朕还是那句话,父皇之愿,不敢不从。”帝曜悠然的品着香茶,声音平静,表情如一,他便坐在龙椅之上,眸如幽潭,望不见底,仿佛被围殿的瓮中之鳖不是他,“太后若想要这个龙位,怕是得找父皇好好聊聊才行,百行孝为先,朕可不愿做个不孝之君。”
“这个名头不错,为孝而争,即便皇上败了,传出去也会是一段美名,不过皇上要知道,胜利者才有话语权,成王败寇,自古如此,历史,属于胜利者。”赵太后看着帝曜,眸光慈中带利,“别说哀家这个做母后的没给你机会,大家以前在朝中势力平分秋色,加上琅邪的虎视眈眈,这才谁也奈何不了谁,但现在,你应该知道,你的人已经一边倒,大多数倒向了哀家这边,还有你宫外的人马,也已经被哀家的人尽数捉拿,琅邪的威胁,也已经不在,你根本没能力再跟哀家斗了,哀家也不用再顾及什么,哀家最后问你一遍,可有考虑好?”
逼宫啊。
赤果果的逼宫啊有木有?
死老太婆。
暗骂着,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一个角落静观其变的凤倾颜,随后看向了帝曜,见他这次不单没回答赵太后,反而专心的品起了香茶,对一切都置若罔闻,凤倾颜不由摸头,她家亲亲夫君不发怒时,果然是一个淡定帝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雅致喝茶。
赵太后见他这般模样,眉头则是皱了下,转头看了一眼赵丞相,见赵丞相摇头,她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但刚舒展,一道大笑声突然飘入,“太后娘娘真是野心不改啊,找着个机会,就这么着急逼宫、夺皇位,怎么不等等老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