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的院中,送汤的方嬷嬷瞧着那一片片的落叶轻轻的大旋儿飞舞下来,顿时也是不觉打了个寒颤。
夫人的院落,原本是清雅安静,如今却也是顿时不由得平添了几许凄然之意。
自从得了云龙城的死讯,却也是让温意如伤透了心,这几日更是病恹恹的,一点儿力气也无。
方嬷嬷也不敢多想,只匆匆送药进去了。
无论如何,少主子还在。
若是以后云家的子孙都是安安分分的,指不准九公主就会饶了云家的人。
这夫人门前虽然冷清一些,可若是能留下性命,那也是极为不错了。
房中,温意如卧病在床。
她面颊微微雪白,却也是一点血色都是没有。
淡粉色的流苏垂落,温意如却也是形容消瘦,蓦然恶狠狠的说道:“九公主这个畜生,居然是做出了这档子的恶毒事情。便是她金枝玉叶,不将我们这些下等人如何的放在心上,也是绝对不该谋害自己的亲公公?我的夫君,却也是死得好惨,好惨啊。”
说到了这儿,温意如不知不觉,泪水却也是顺着雪白的面颊轻轻的滑落下来。
温意如虽然是狡诈多智,可是却也是对云龙城颇有真情。
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嫁了一个好夫婿。
云龙城对她十分爱惜,千依百顺,甚至当温意如没有子嗣的时候,云龙城也是绝无纳妾之意。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两人,感情甚笃。成婚多年,两个人却也是从来没有红过脸,并且云龙城对她也是敬重有加,对她的话儿更是言听计从。
温意如对别的人可谓十分狡诈,心性又狠。
可是她待云龙城,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真情。
如今云龙城没有了,她只觉得自己内心似乎是空了一片。
方嬷嬷吓了一跳,顿时相劝:“夫人何必这样子说,若是那九公主听了,只恐怕是有些不美。”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儿,若是让那九公主知晓,只恐怕也是会心生杀意。
那九公主原本就是那等极狠的心性,若是心中不悦,必定是会不依不饶。
温意如却也是不觉嗤笑:“她若是有那个本事,不如也是将我给除了,免得留下后患。只不过她那个大夏九公主,什么纯善的名声也是没有了。”
话虽如此,温意如的嗓音却也是渐渐的低了下去了。
只是那一张俏丽的面容之上,怨恨之意却也是不减。
温意如是个心计狠辣的人,原本王珠挖了她心尖儿肉,那她也应当是谋算些个什么,
可是如今,可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温意如脑子里想了许多恶毒的主意,却也是一点儿可用的法子都是没有。
方嬷嬷悄然抬眼过去,眼见温意如神色已经是平缓了许多,顿时也是将药汤送了上去。
温意如闻着那苦味儿,顿时也是不觉皱起了眉头。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那些苦涩的药汁,才喝了一小半碗,顿时觉得胃里面一阵子的翻江倒海。
那喝去的药汤,却也是顿时也是吐出来。
这些日子,温意如什么东西都是吃不下,便是吃下了,也都是尽数都吐出来了。
温意如额头顿时浮起了一层的汗水,用茶漱口。
她叹了口气,轻轻抚摸自己的手腕,上面戴着一枚玉镯子。
如今温意如轻轻一摘,顿时也是将这个镯子轻轻的摘了下来。
原本温意如戴了这镯子,身子渐渐丰盈,这镯子也便是再也都摘不下来了。
然而这些日子,温意如身子消瘦了不少,这镯子却也是挂不住了。
温意如的内心之中,顿时流转了几分酸楚。
遥想当年,自己与云龙城的恩爱日好,云龙城却也是寻了这个玉镯子给自己。
正因为这个样儿,温意如原本觉得,自己日子好似跟蜜糖一样甜美,却也是绝没有想到竟然是会如此。
若谁伤了自己的心头肉,自己是绝不会饶了去。
温意如打起了精神,让那方嬷嬷再熬了药过来。
正在此刻,温意如却也是听到下人回禀,只说春氏求见。
春氏不过是个妾室,温意如又怎么瞧得上她?
如今温意如身子十分不好,又怎么会想要见个小妾。
转念一想,春氏是云暖阳身边的人,又是对云暖阳忠心耿耿,必定是一颗心向着云暖阳。
云暖阳如今,必定是不喜王珠,既然是如此,春氏也是要见见。
说不定,是云暖阳有心要见自己了。
如今自己的依仗,也只有云暖阳这个儿子了。
想到了这儿,温意如顿时也是一挥手,让人请了春氏过来。
可想到了云暖阳,温意如心尖却也是不觉微微发酸。
对于这个儿子,自己素来娇宠,却没想到他居然是私自侵吞云家的资产,又对妹妹是弃如敝履。
如今自己生了病,云暖阳这个当儿子的,却并没有嘘寒问暖,甚至没多看自己几眼。
思及至此,温意如却也是微微有些悲凉之意。
如今瞧来,自己一番心血养大的儿子,可是和那孝顺没什么关系了。
也不多时,春氏也是被领入了房中。
几日不见,春氏瞧来却也是颇多憔悴,从前的丰盈秀丽也再也都见不着了。
便是温意如,一时却也是微微讶然。
只不过温意如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是并不如何在意。
她懒洋洋的靠着在软垫之上:“春氏,你来这儿,可是阿阳有些话儿想与我言语?”
春氏咚的一下,不觉跪在地上。
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身躯却也是轻轻的颤抖。
“妾身来此,并不是因为爷的嘱咐,而是,而是有一桩十分可怕的事情,要告知夫人啊。”
说到了这儿,春氏顿时也是泪水盈盈。
而她一双眸子之中,更是流转了几分恨意。
好个云暖阳,好个云暖阳!
自己可是一心一意,跟着他!
可他要自己去死!自己去死!
春氏蓦然抬头,面颊却也是微微有些狰狞:“夫人可知晓,老爷并不是九公主所害,而是,而是爷动的手。”
温意如原本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却也是蓦然就坐直了身躯!
她一咬牙,狠狠的一巴掌抽打过去:“贱婢,你在说些什么?”
春氏顿时面颊红肿,可是春氏却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反而狠狠的说道:“此事奴婢十分清楚,是爷让我养了两条金丝蛊,其中一个认了我做主。而那分蛊,却也是喂给了他父亲服下,并且,并且命我种下蛊虫。”
温意如的一颗心,顿时也是不觉沉到底。
春氏确实也是善于养蛊,这一点,温意如也是早就知晓。
“原来,原来是你这个贱婢!”
温意如一双眸子十分凶狠,竟似要将春氏生吞活剥。
春氏却也是不觉凄然一笑:“夫人,我要害死老爷,又有什么用呢?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听命行事,所以不得不如此。更何况,我催动蛊虫的时候,可是并不知道那分蛊居然是落在了老爷身上。我当时,当时也是吓了一跳——”
说到了这儿,春氏不觉想起了云龙城那悲惨万分死了的样儿,嗓音也是不觉渐渐的低了。
“唉,当时老爷可是死得很惨。他也知道是少爷下的手,所以,所以临死之前,就死死的抓住了少爷,怎么都不肯放。夫人,你知晓少爷做了什么?”
春氏容色微微有些恍惚,她这样子说的时候,甚至温意如也不觉打了个寒颤。
“他刺了老爷一剑,然后削断了老爷的手指,可是生生逼走了老爷。可怜老爷,临死之前还要被儿子摧残身子。夫人,我说的并不是什么谎话,而是货真价实的话儿。你若不相信奴婢,在场有那么多人,你都是知晓的呀。”
温意如呆若木鸡,却也是一句话儿都是说不出口。
春氏不觉挪动膝盖,扯住了温意如的衣衫:“夫人,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我也想不到,我这样子为爷,爷为了杀人灭口,竟然是将那分蛊放在了我的身上。奴婢,奴婢性命已经是如此,朝不保夕,所以不得不说出口。”
平心而论,春氏所言,却也是半真半假。
虽然云龙城是因为云暖阳而死,可是云暖阳的初衷是对付王珠,而不是想要谋害亲爹。
可是如今,春氏对云暖阳可是满心的的仇恨,自然是将云暖阳描绘得心狠手辣。
春氏眸子却也是有些深邃:“自从上次侵占云家家产之事被揭发之后,爷便是存了心结,可是爷居然是对他下手,我也是,也是没想到。也不知道爷是种了什么邪,居然如此心狠手辣。那可是爷的亲爹,这云家不是早晚都是爷的?我瞧爷是恶鬼上身,所以连亲生爹都是能狠下杀手。”
春氏如此言语,却说动了温意如的心结!
要知晓当初,温意如听到女儿指证云暖阳是个恶鬼,内心已经惊疑不定。却也是没想到,春氏也是这样子言语。
若是,若是春氏所言是真——
温意如打了个寒颤,却也是想也是不敢多想。
若此事是真的,她简直无法可想。
温意如一把甩开了春氏,她原本病体十分虚弱,此刻一用力,眼前却也是顿时不由得微微发黑!
等稍稍缓过劲儿来,温意如一双恼恨的眸子,顿时扫向了春氏。
温意如死死的盯住了春氏:“好个春氏,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子的人,你胡言乱语,指证你的男人,到底王珠给了你什么好处!”
温意如可谓吼得声嘶力竭。
要知晓,温意如是绝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害死自己最爱的夫君,这又有什么可能?
云暖阳虽然并不如何孝顺,可是却也已经是温意如唯一的依靠。
温意如死死的盯住了春氏,这个春氏,这个贱婢,应该去死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春氏喉头顿时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她身躯咚的一下栽倒在地上,身躯一阵子的痉挛抽动。
春氏心中明白,那蛊虫已经是要开始发作,要取自己性命了。
春氏微微苦笑,她发觉自己身子有些不是,却也是吞了药来阻止蛊虫发作。
她又惊又怒,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落到了这个下场。
故而春氏一心报复,跑带了温意如的院子里面。
此刻春氏对云暖阳充满了怨毒,如今虽然是极为难受,却也是颤抖说道:“夫,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真的。老爷当真,当真是被他的儿子给害死的。如今,也是又来害我了。”
说到了这儿,已经让春氏费尽了全部的力气。
她那一双眸子,如今更是不觉泛起了一层浅浅的黄色,瞧着说不出的骇人。
这种金丝蛊毒发作十分骇人,春氏为了养这个蛊虫,害了许许多多的人,然而如今这份苦楚却也是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她那一身血肉一点一点儿的化掉,当着温意如的面,那些血肉顿时慢慢的消化掉了,最后也是只剩下一层皮肤,松松的挂在了骨头之上。
温意如听说云龙城是这样子死的,可是却也是没有亲眼见到。
如今亲眼所见,温意如骇得面无人色,却也是一句话儿都是说不出口。
春氏临死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云暖阳的错。
一个垂死的人,又怎么会一口咬定云暖阳?
莫非自己的这个儿子,当真是恶鬼作祟?
温意如虽然不能相信,可是这个念头却在心中滋生,再也是按捺不住。
房中的下人却也是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有些丫鬟更是吓得失禁,房中顿时一股子的腥臭之味儿。
温意如手中的帕儿轻轻的垂落下来,落在了地上,却也是竟然都丝毫不觉。
正在此刻,云暖阳却也是踏步而来,容色缓缓,十分森然。
他瞧了春氏那干瘪的身躯,居然是不觉得如此。
自己已经是亲眼见过了一次了,又怎么会再被吓到。
更何况,春氏只不过是个不打紧的妾室,又能如何?
云暖阳言语温和:“母亲受惊了,想不到春氏这个妾,居然也是变成这个样儿。还不将这个污秽之物扔了出去,免得显得十分难看。”
云暖阳这样子说话,温意如更觉得心寒。
她只觉得,云暖阳如此言语,实在是不像对自己有什么情意。
温意如也是想要质问云暖阳那关于云龙城的事儿,可是话儿到了唇边,却也是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怕了,若一切是真的,自己一番质问,岂不是将自己一条性命也是赔了进去。
曾经母子两个,合作无间。
可是如今,温意如内心深处,对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眼前的男子,虽然是有那么一张锦绣皮囊,可是温意如却也是微微有些恍惚。
这锦绣皮囊之中,可是藏了一只恶鬼?
明明青天白日,温意如顿时也是打了个寒颤。
可温意如没有问,云暖阳却也是反而提及:“春氏这个贱婢,可是说了些个胡话儿,给母亲知晓?”
云暖阳这般说着,直勾勾的看着温意如。
以子弑父,这话儿传出去也是没那么好听,故而云暖阳决意将春氏给除掉。
却也是没想到,春氏这个贱婢,居然是跑到了温意如这儿来控诉。
温意如原本就不满意自己对付云蕊儿,嫌弃自己太凉薄。如今若知晓自己害死了云龙城,不会有什么看法吧?
如今温意如明明听到了春氏的言语,却也是隐忍不发。
可见温意如是有些想法的。
温意如连连深呼吸几口气,却也是不觉低语:“阿阳你放心,这等贱婢说的话,我自然不会相信。”
云暖阳柔和的叹了口气:“母亲这些日子,身子也不是很好,孩儿也没来多瞧你,实在是不孝。如今母亲重病在身,别的事情也是不必理会了,云家上下,我自然是命人打理。如今母亲只安安心心的,在这个小院子里面好生修养吧。”
温意如上次因为云暖阳不恭顺,所以也刻意用了点手腕,将张氏给处置了。
当时云暖阳虽然是刻意隐忍,可是这心里也是有些疙瘩。
如今云暖阳看着温意如,却也是有些凉薄。
他也是没有法子,而且如今没有云龙城撑腰,温意如又还算个什么呢?
温意如蓦然抬起头,死死的盯住了云暖阳。
云暖阳这样子说话儿,和将自己软禁了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可是自己儿子啊,千宠万宠,娇宠养大的儿子。
却也是没曾想到,云暖阳居然是如此对待自己!
自己失去了夫君,没有得到半点安慰,最后却也是软禁了自己。
“阿阳,你果真是好孝顺的儿子,果真是好孝顺!”
温意如一双眸子之中,已经不觉有些怨恨。
云暖阳唇角却也是笑意融融:“我看母亲你身子虚弱,就不用理会那么多了。”
说到了这儿,云暖阳轻轻行礼,顿时也是告辞了。
温意如死死的盯住了云暖阳的背影,没有人可以欺辱自己,没有人可以剥夺自己的权柄。云暖阳也不例外!
当真可笑,以为云龙城没有了后,就可以夺走自己的权柄。
可自己经营多年,无论如何,这些人脉网络,也还是有些的。
经历了这些事情,温意如虽然身子仍然是十分虚弱,却也是居然精神了一些了。
只因为温意如清清楚楚的知晓,如今除了依靠自己,便是再没有什么别的可以依靠了。
她慢慢的吃了药,又是喝了粥水,渐渐也是平添了几分精神。
正在这时候,她身边下人却也是不觉将一份帖子给送上来。
原来再过几日,王珠要去海神庙之中祭祀。
从前王珠虽然是前去祭祀,可那不过是跟东海的女眷一起。
如今却也是不同,王珠虽然是女儿之身,却也是和那些东海权贵一道,和那些男人们一道。而那些男子,却也是要被这位大夏的九公主生生的压下了一头。
王珠分明是攀附上了碧灵宫,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个九公主就是有这样子的本事的。
温意如慢慢的喝着药茶,心中却也是不由得开始琢磨了。
如今云暖阳虽然是可以软禁自己,可是却也是根本奈何不了王珠了。
这个大夏的九公主,如今倒是厉害的很。
这一刻,温意如甚至是升起了一股子想要跟王珠合作的冲动。
她就不相信,王珠不会想要云暖阳死。
可是仔细想想,温意如又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是想要保全自己,想要自己下半辈子过得好。
正因为这个样子,温意如就绝不想抬举王珠。
自己得罪过王珠,这个九公主必定也是绝不会饶了自个儿。
既然如此,自己还能如何?
温意如慢慢的想着,她想到了自己掌控后宅,如今后宅什么事儿都是瞒不过自己。就连王嫣和人私通的事情,温意如也是清清楚楚的。
仔细想想,自己当时并未揭发这桩事情,可见自己那时候心尖儿,已经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样子想着,温意如慢慢的也是有了精神。
一个计划,却也是慢慢的在温意如的脑海之中成形。
春氏那躯体已经是被清理出去了。
温意如轻盈的走到了窗台跟前,却也是身姿十分轻盈。
阳光好,窗前的花儿也是生得极好。
她狠狠的捏住了那么一朵开得最为艳丽的花儿,手指狠狠用力,却也是将这一朵艳丽的花朵生生给捏碎了。
恶鬼之事,她将信将疑。
可是在权力面前,母子之间,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更何况,若是云暖阳孝顺自己,让自己有个依靠,权力什么的也许就并不那么令人在乎。
可是,云暖阳是如此不孝,如此不孝啊!
那些花瓣儿纷纷冉冉的,顿时也是散落了一地。
几日之后,东海明媚的阳光轻轻的洒遍了这儿每一处,宛如情人的呼吸般温柔。
紫枝看着今日的王珠,顿时也是不觉言笑晏晏。
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鸦青色的金丝百花衫儿,耳边带着一双芙蓉金丝红石榴的耳环。
那张雪净的容颜之上,却也是用那胭脂轻轻的点了梅花妆。
这样子的九公主,既大方,又贵气,当真是令人为之难忘。
紫枝内心,却也是说不出的感慨。
遥想当初,九公主还是京城有名的花痴草包。
如今紫枝也是瞧着,王珠一步步的,慢慢的走到了如今的地步,这每一步都是如此的不容易。
王珠所付出的努力,别人不知道,紫枝却也是极为清楚的。
她不知道九公主会走多远,却也是知道区区的东海,是绝不会是王珠的终点。
想到了这儿,紫枝顿时也是不觉联想到了云暖阳。
最初她觉得云暖阳风姿俊朗,也许是王珠不错的选择。
可是如今,紫枝却也是觉得云暖阳不过是地上的石子,只配让自己狠狠的踩到了脚下。
紫枝也是感慨,却也是不知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男子,方才能配得上王珠。
这一点,却也是未免让紫枝有些头疼。
再一次到了海神娘娘庙,王珠雪净般的容貌轻盈的抬起头,瞧着那一片蓝天,白云朵朵。
她的唇角,蓦然流转了一缕笑容。
而云暖阳人在一边,却也是十分恭顺。
低眉顺目之间,云暖阳一双眸子之中,却也是浮起了异样的涟涟光彩。
云暖阳暗中,却也是不觉死死的捏紧了拳头。
他知晓,这是属于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趁着王珠掌控最多,而且根基未稳的时候,将这个九公主一举除之。
王珠,王珠,她待在东海日子越久,却也是越发会对自己不利的。
除了这个时机,便是再难有这般好机会,好日子了。
云暖阳轻轻的扫过了在场那些东海权贵,眼中笑意却也是更浓。
果真是个好日子!
云暖阳笑容宛如融融暖阳,令人不觉为之心醉,他温柔款款的说道:“九公主,身为女子,竟然能如此意气风发,当真是令我等男儿为之汗颜啊。”
而王珠顿时也是抬起头,就这样子的看着云暖阳。
云暖阳压低了嗓音:“若九公主不是女儿身,只恐怕,连太子位置都轮不得当今的殿下。”
言语之间,竟然是有些挑拨之意。
王珠轻笑:“夫君,你这样子的话,和姜皓说了一次,再与我说一次,可当真不挑人。”
被王珠这样子的讽刺,云暖阳却也是仍然神色不变:“但接下来这句话儿,我只和九公主说,那是绝不会跟姜兄说的。”
他原本就已经是将自己的嗓音压得极低,极低了。
如今却也是越发低沉,甚至不觉凑过去,在王珠的耳边说道:“可惜九公主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个被我操过的女人。想来你也是对我厌恶得厉害,之后更是不肯让我碰一碰。可到底,让我夺走你的元红。只恐怕你那残花败柳之躯,是侍奉不了碧灵宫宫主多久的呀。”
如今云暖阳样儿看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谁又知晓,他顶着温和的笑容,说的话儿是既下流,又无耻。
王珠却轻轻一笑,笑容宛如一只小狐狸一般的狡黠。
云暖阳冷哼,吐出了一口恶气之后,顿时也是站直了身躯。
他蓦然扬声道:“九公主,你好歹也是大夏皇族,却勾结碧灵宫,损及大夏的利益。我身为大夏忠臣,可是绝不能见你竟然是这样子的糊涂。你我本为夫妻,可你既然身为公主,我自然是要尊敬你几分。可是,你却也是万万不该,为了些许利益,竟然是勾结碧灵宫,行此恶毒之事。如今东海那些冤魂,日日叫唤,九公主可是睡得安心?”
云暖阳这样子开口,嗓音十分尖锐,周围顿时不由得安静下来。
苏袖儿这次也是前来,见到眼前这一幕,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儿了。
云暖阳与王珠素来是十分不合,而这样子的不合终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而云暖阳也是极为彻底的暴露了他的真面目了。
如今伴随王珠的招摇,云暖阳确确实实像极了一个陪衬。
既然是如此,云暖阳如此发难,必定也是有所准备。
放在苏袖儿眼里,自然是乐意看两个人相斗,看一场好戏。
王珠瞪着一双明润的眸子,样儿却也是说不出的无辜:“我的好夫郎,你说什么,我竟然是一点儿都不明白。死的不是叶家的人?我入夜睡觉,却也是睡得可谓十分安心。若无叶家为祸,我自然安心无忧。可是夫君明明知晓叶家勾结海匪,行事可恨,居然还与叶家合谋算计。如今更为叶家覆灭而惋惜不已,我也还劝夫君回头是岸,莫要继续和叶家这样子的人合作了。”
王珠口口声声,都是劝慰云暖阳,却也是揭破了云暖阳跟叶家勾结之事。
那些个异样的目光,顿时也是落在了云暖阳的身上了。
说到底,他们纵然是知晓云暖阳和王珠不合,却并不知晓云暖阳和叶家勾结。
云暖阳额头的青筋却也是顿时不由得直跳:“九公主,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是冥顽不灵!”
他眼中杀意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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