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但让谢玄朗觉得有机可乘,说不定蓝太守失态之后的言语,更对谢玄朗有所提点,让谢玄朗恍然大悟自己只是虚张声势。
简直是,一无所取。
王珠冷笑:“给我住口,蓝太守,你如此胆气,如何配为幽州地方官。便是你的夫人,也比你多几分胆气眼光。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便送你一家团聚。”
她非但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流转不屑之态。
谢玄朗看着王珠:“九公主好生厉害,一介女流就胆敢妄议朝廷官员生死。如此为太子筹谋可当真令我不由得为你惋惜。只恐怕你声名狼藉之后,失去价值,反而会被人一脚踢开。”
王珠冷哼:“谢小侯爷,别忘了你这条性命还在我的手里。你自动招认这等不臣之心,想来是要跟我谈谈条件。”
谢玄朗言语暧昧:“九公主如花似玉,何必总是这般杀伐果决呢。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女人再厉害,杀人的事情也该让男人来做吧。只要,九公主退后一步,我必定阻止此事,不让那陈国铁骑前来。”
蓝太守闻言,顿时不觉一喜。
峰回路转,此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岂料王珠却也是冷哼:“这自然不成的!谢玄朗,陈国如今和大夏是僵持之事。只需让那陈国将军知晓我幽州人强马壮,他自然绝不敢侵犯我国国土。这种事情,你居然胆敢跟我做交易。反而你们谢家,无君无父,我不能饶了你。红娇,你还不快些动手。”
她言语间带着淡淡的娇嗔,越发显得灵秀生动。
红娇顿时动手,刷的一下一剑刺了过去。
谢玄朗大惊,没想到王珠喜怒无常,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他脖子一凉,虽然退开,一缕头发顿时也是被生生削掉了一片。
红娇剑锋下垂,下滑削去,谢玄朗的肌理之上,顿时也是生生划开了一道血痕。
红娇还准备动手,却被王珠呵斥:“慢着,我忽而有些话儿,想要和谢小侯爷说一说。”
谢玄朗形容狼狈,心中气苦。
王珠这样子,分明是刻意为之。
灯火照在王珠面颊之上,则更平添了几许美艳之色。
这个女子心计如此狡黠,又是如此多变。
她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同时又拥有一缕难以形容的魅力。这等狠辣狡黠,喜怒不定的女子,却也是不知晓是谁方才能降服住她,将她收入囊中。
“这大夏边塞战事,则已然不必让谢小侯爷操心。小侯爷如今,却也是仍然有一桩事,若小侯爷能代为完成,我便饶了谢家这次如何?”
谢玄朗狠狠的盯住了王珠,这个女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王珠眸光流转,渐渐深邃:“除非,除非小侯爷亲手杀了裴大小姐,方才能消除我心中这口恶气。”
谢玄朗胸中巨震!
“九公主将我当做什么?”
王珠嗤笑:“想当年在京城,谢小侯爷明明早跟裴大小姐私通款曲,却将人家放在心尖尖儿,将我当成傻子耍弄。如今我已经明白,你不算什么,可是却也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怎么如今谢小侯爷如此待我,居然仍然是与裴家合作,欲图将我置诸死地。我可不能,轻轻的饶了你。”
谢玄朗听王珠主动提及当初痴迷自己的事情,一时微微恍惚。
想不到王珠居然还记得。
当初自己,确实将王珠弃如敝履。
既然是如此,难怪王珠深恨不已。
王珠轻轻的挑动自己的指甲套儿:“反正裴大小姐犯了死罪。明日她大逆不道,来刺杀我的时候,谢小侯爷前来救了我。我便饶了谢家这一遭,否则便是声名受损,也不肯让你离开幽州。到时候父皇不想对付谢家,那也是不成了。”
听到了王珠拿谢家要挟,谢玄朗内心之中些许绮丽之意顿时也是当然无存。
王珠却并不着急,金属的指甲套儿轻轻的打着桌面,一下一下,叮叮咚咚的响。
实则要谢玄朗放弃裴凰,也并不是一桩为难之事。
今日谢玄朗跟裴凰虽一块儿做戏,可那厌憎之意却也是并非虚假。
裴凰姿容已残,再无从前俊俏,谢玄朗爱意自然也无。
若能牺牲区区裴凰,就能保住谢家,这原本不必选择。
只不过王珠跟前,谢玄朗未免是有些伤了颜面。
王珠姿态悠闲,可谢玄朗待在了这儿,每一刻都是煎熬。他面颊热辣辣的,终于抬头开口:“好,好,九公主想看一场好戏,我答应你了才是。”
王珠唇角噙着一缕冷笑:“难道不是我宽容大度,居然给了谢小侯爷一次机会。我心里若是不痛快了,也是绝不会轻饶了谁去。”
王珠狠辣刁蛮,纵容如今姿色颇美,谢玄朗也不觉升起了厌憎之意。
他既然应了王珠,王珠轻轻一挥手,顿时让下属放谢玄朗离去。
等到谢玄朗离去,王珠面颊上骄纵之色荡然无存。
良久,王珠方才端起了茶杯,轻轻品了一口茶水。
蓝太守却也是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回过味儿来。
他不觉呐呐道:“九公主这,这虚张声势,驱虎吞狼的计策虽然很妙。却也是有些冒险了,若谢家有所怀疑,岂不是连个人质都没有。”
明明王珠处境危险,又十分幸运将谢玄朗拿捏在掌中,可王珠却放走了谢玄朗。
心狠手辣的女子,蓝太守也不是没见过。
好似王珠这般有胆气,心如铁石的人却也是不少。
王珠缓缓的闭上眼睛:“蓝太守,这都是你的不好。可我并不是仅仅想要活命,我要大夏江山稳固,疆土不会受损,我还要这幽州城。”
王珠言语虽然是淡淡的,可是蓝太守却也是不觉升起了一缕羞愧之意了。
天光初明,这日王珠却也是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亦然是继续前行。
白薇薇一夜无梦,眼底却也是有些青黑。
昨日之事,谢玄朗尽数告诉给了白薇薇,却无隐瞒。
白薇薇苦苦相劝,谢玄朗却不为所动。
听到了王珠离开的消息,白薇薇内心的酸意却也是更浓了。
她多么希望,有一丝一毫的消息,证明王珠的心虚。可是王珠一举一动,都是这样子的自信满满。
若王珠当真虚张声势,便是白薇薇也解释不了,王珠为何放了谢玄朗。
这一夜,她跟谢玄朗都是备受折磨。
谢玄朗终于下定了决心,决意离去了,白薇薇却不觉拉住了谢玄朗的手掌,言语有些急切:“夫君,你不要相信王珠,她是强弩之末,根本不足为虑。她,她不过是拿话儿诓骗于你,想要拿住你。这实在是最好的机会,说不定也是我们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眼瞧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白薇薇自然绝不甘心。
况且她隐隐觉得此事必定有所不妥,心中颇有疑虑。
谢玄朗却一阵子心烦意乱:“薇娘,我知道你深恨王珠。可是,我绝不能拿谢家冒险。试问王珠若是,若是如你所言落入圈套,我只恐怕早被扣为人质。纵然王珠当真是虚张声势,可她既然知晓我等算计,难保此事不会泄露出去。若九公主当真死了,那大夏皇族是绝不会饶了谢家。无论是真是假,我们都是只能任由王珠算计。”
他不得不承认,王珠是精于算计的人。
让人狠得牙痒痒的,却也是让人不得不顺从王珠的算计。
在谢玄朗瞧来,白薇薇就是被私怨蒙蔽了双眼,所以对王珠不依不饶。却也是未免有些小女子心性,未曾顾忌到谢家的利益。
白薇薇却不觉苦苦相劝:“只要陈国军队占据幽州,只要趁机挑动陈国和大夏的争斗,那么大夏的朝廷,便是一定会无暇顾忌谢家。到时候谢家暂且柔顺,坐山观虎斗,休养生息。等到大夏和陈国两败俱伤,谢家独据一方,自立为王。那时更可以左右逢源,岂不胜过为人臣下,仰人鼻息。”
白薇薇扬起了娇美的脸蛋儿,一双眸子流转了野心的光彩。
她纤弱的手掌如今死死的抓住了谢玄朗的手臂,连手指甲扣入了谢玄朗肉中却也是浑然不觉。
平常白薇薇虽然是千依百顺,然而如今她却撕开了柔顺的面具,激动不已。
只因为杀死王珠,是白薇薇的心魔。
谢玄朗素来对白薇薇语调柔和,此刻言语却不觉沉了沉:“可是如今,陈国军队在哪儿?陈国军令森森,更何况幽州若是兵强马壮,他们又怎么会恣意进犯。咱们送信给聂影锋,你不是说说动他是十拿九稳,如今却毫无消息。若不能搅浑这一池春水,那么我们谢家如何能直接对上大夏朝廷?”
谢玄朗所言,不无道理,而这也是白薇薇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了。
既已通风报信,为何聂影锋却无丝毫动静。
谢家素来跟这位陈国的将军有所来往,对方贪图财帛,又爱慕权势,更是个胆大妄为的人物。
以白薇薇对他了解,此人绝不会无动于衷。
白薇薇却也是为之语塞。
然而白薇薇却也不肯甘心:“富贵险中求,只要王珠一死,搅乱幽州。妾身有把握,陈国必定是会趁虚而入。如今陈国夺嫡之争如火如荼,那聂影锋既然是大殿下的人,如今屈于夏侯夕之下,是绝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夫君,咱们应该狠下心肠,抛开一切搏一搏。”
谢玄朗再也是按捺不住,将白薇薇一把拂开。
白薇薇作为妻子,确实十分贤惠,可她这样子一个女子,也是不必为了谢家谋略什么。
说到心计算计,也不是白薇薇一个女人能懂。
“薇娘,我说了,这桩事情,你也是不必理会了。”
白薇薇苦苦哀求,谢玄朗充耳不闻。
白薇薇顿时胸中一堵,只觉得一阵子说不出的郁闷气苦。
自个儿在谢玄朗面前故作贤惠,从来不露自己心计手腕。谢玄朗对她敬重之余却也是少不得有那几许怜惜之情。
然而如今,谢玄朗既然从不觉得白薇薇心计深,自然也是不怎么将白薇薇的话儿放在心上。
白薇薇舌尖如含了一片酸杏一般,只觉得说不出酸涩苦楚。
这男人虽然怜惜柔弱,却并不会将柔弱的女子放在心上。
眼见谢玄朗已经是被王珠蛊惑,白薇薇却无可奈何。
看着谢玄朗要离去,白薇薇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觉扯住谢玄朗的袖儿。
“夫君虽有顾虑,何不冷眼旁观?就,就看着裴家动手。你与裴大小姐原本是有一段情分,何苦如此绝情?”
白薇薇也深恨裴凰,可是比起裴凰,她可是将王珠恨之入骨。
谢玄朗面色却不好看:“夫人倒是果真贤惠。”
白薇薇此言,可谓是戳到了谢玄朗痛处。
谢玄朗与裴凰相好过,却也是将裴凰当做棋子牺牲。就算谢玄朗并不如何将裴凰放在心上,也并不觉得是什么光彩之事。
然而白薇薇还纠缠不休,非得议论此事,谢玄朗只觉得十分不悦。
更何况白薇薇贤惠成如此模样,谢玄朗未免觉得白薇薇对自己不够爱。
却也是并不如何理睬,任由那秋姨娘为了他整好衣衫。
秋姨娘送走了谢玄朗,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得意。
谢玄朗虽然跟白薇薇没多甜如蜜,可面子上敬重却还是有的。
想不到今日谢玄朗居然当面给白薇薇没脸。
其实仔细想想,小侯爷跟妾室亲热,从来不避忌白薇薇,似乎对这个正妻也没多敬重。
白薇薇虽然是正室,如今瞧着高贵,据说成婚之前名声却有些瑕疵。
如果不是早有婚约,也许谢家也不容白薇薇进门。
若白薇薇进门之后有那一子半女也还罢了,偏生白薇薇居然也是不能生。
这妻子不能生,还不如只下蛋的母鸡。
从前秋姨娘听从嘱咐,对白薇薇十分恭顺,此刻却也是终于悄然而生一缕不屑之情。
白薇薇容色十分难看,她只以为白薇薇受了谢玄朗的气,故而心中不快。
秋姨娘不觉凑过去说道:“夫人,从前你经常教导我们,对着夫君,要姿态柔顺,绝不可以顶撞。我原本不该说的,只不过夫人素来贤德,何必因为一时之气,为了那个裴家大小姐,和小侯爷置气呢?”
然而她话语未落,顿时被白薇薇狠狠一巴掌抽打在了她脸上。
白薇薇的胸口起伏,一双眸子尽数都是恼恨之色。
她原本已经气到了极点,想不到秋姨娘居然是又冲撞过来。
区区一个美人儿,又算什么呢。若她不想,这个秋姨娘便是消失不见,谢玄朗也是不知不觉。
秋姨娘一双眸子之中,顿时流转了惊惧之意。
白薇薇一向对她们这些妾十分宽厚柔顺,如今自己动手动粗,秋姨娘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薇薇却连半点关注也没放在了秋姨娘身上,今时今日,她已经是被谢玄朗给气晕了。
谢玄朗这样子懦弱无能的人,到底有什么用处!
她便是个娇滴滴女子,也远远比谢玄朗多点胆魄。
谢玄朗,废物一个!
白薇薇始终认为,王珠是虚张声势的。
谢玄朗找了许许多多的理由,甚至将谢家安危这个理由给抬出来。然而实则最真实的理由,却只是谢玄朗内心深处对王珠的畏惧。
他始终不肯相信,自己能赢了王珠。
这等软骨头的男人,难怪白薇薇跟他成婚几载,仍然是对谢玄朗毫无情分。
而此时此刻,王珠的车队已经离开了幽州城了。
蓝太守送了又送,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那支孤独的队伍,便是踏在了北漠的荒原之上。
而此时此刻,天上一只老鹰飞舞着,豢养的老鹰监视地面的一举一动。
最后,这只猛禽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裴凰的手臂之上。
而在裴凰身边,却也是有人不觉相劝:“大小姐,谢家却也是迟迟未至,这其中也是不免会有什么阴谋吧?”
裴凰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了,自己的心口已经是冷若寒冰。
可是当这些人提及了谢玄朗的时候,她的内心仍然是一阵子的剧痛!
谢玄朗,谢玄朗这个混账。
她太了解谢玄朗了,甚至此刻也是明白谢玄朗的心意。
“谢家?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他们不肯动手,要我们裴家除掉王珠,要借着陈国让大夏生乱。谢玄朗,他实在是,是会算计。”
甚至谢玄朗的背影后,隐藏着白薇薇的身影,裴凰也是一清二楚的。
“咱们也趁势而为,杀了王珠。到时候大夏乱了,也是不必再受气,曾经裴家在北漠的辉煌,必定也是会再次复兴的。我们裴家原本忠心耿耿,可是你们瞧瞧,如今我们像什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得毫无尊严。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夏朝廷的忘恩负义!今日,我们就用大夏皇族的鲜血,来发泄这几年裴家所受屈辱!”
裴凰如今虽然落魄了,不过她身为首领,倒也颇为煽动手下人的心绪。
王珠让这些裴家下属联想到这些年所受的屈辱,这些裴家的私兵,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觉顿时流转一缕杀意了!
裴凰抽出了腰间的刀,她身先士卒,便是这样子冲了下去。
她死死的盯住了王珠的马车,眼中充满了仇恨。
王珠,王珠,今日就来瞧一瞧,究竟还有谁来救呢?还能有谁救得了你!
裴凰眸光灼灼,眼中流转了森森恨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裴凰耳朵里面听到了如蜜蜂翅膀震动的嗡嗡的声音。
她愕然抬头,久经沙场的人自然是知晓,这是羽箭划破了空气的声音。
她耳边听到了惨叫,一瞬间身边居然是有许多具身躯纷纷的倒了下来了。
裴凰身子微微一侧,一枚羽箭擦过了她的手臂。
她只觉得一阵子痛楚,心中一瞬间却也是十分惊骇。裴凰不解,此时此刻,究竟又会有谁来救王珠?不应该有人来呀。
然而当裴凰抬起头来时候,眼中的惊骇恼怒之色却也是更浓了。
此刻冲撞自己的,居然是谢家的兵马!
王珠也是听到了外头的喧哗之声,她蓦然轻轻的合上了自己的眸子。
她慢慢的,慢慢的捏紧了自己的手掌,捏紧了拳头。
裴凰来了,她甚至不确定谢玄朗究竟会不会屈服。
然而自己,却也是就是要赌一赌。
然后,远处却也是传来的厮杀之声。
而这更是让王珠唇角流转一缕冷笑。
王珠的手掌,却也是并没有松开。
还没有完,一切还是在继续的。
当裴家冲撞之初,王珠已经是命人结好了盾牌,护住在了马车的周围。
甚至有人用准备好的扬声之物大呼:“裴凰,你忤逆叛乱,九公主岂能不知。只不过裴家是忠良之后,无凭无据!如今九公主和谢家联手,却也是诱出你这个叛贼!”
裴家的那些私兵顿时纷纷爆粗,污言秽语不断,自然是指证谢家的卑鄙。
只不过这些人叫骂之声,却也是顿时掩盖在了战场之上了。
王珠撩开了帘子,看着眼前的战局。
裴家人数原本就不敌谢家的私兵,并且被暗算在先,他们固然悍勇,人数却也是在不断的减少了。
就算这些人也让谢家私兵留下了几具尸首,可是那也是不敌失败的命运。
有些裴家的人十分勇悍,甚至杀到了王珠跟前。
只不过王珠身边东海龙卫扔出黑油,再引火焚烧。那些裴家的私兵顿时成为火人儿!
他们想要扑到王珠身边,却也是被盾牌一路拦住,再难寸近。而那些盾牌却也是绝不会被火所点燃。
这样子骇然的场景,让那些裴家的士兵甚至不敢再接近王珠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裴凰身边只有寥寥十数人。
谢玄朗虽然也是赢了,可是他却也是非常的狼狈。
这一次谢家也是损失了不少,谢玄朗非常心疼。
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谢玄朗,那时候自己那么样子高贵,那么样子美丽。
自己留意到了那个俊美的公子,而那个俊美的哥儿也是痴痴的看着自己。
那样子的回忆,对于一个女子,总是难以忘怀的。
她不顾那么多了,带着剩下了的人,朝着谢玄朗扑了过去了。
而伴随这次裴凰的冲刺,她身边的人尽数被谢家的侍卫剁成肉酱。
而谢玄朗却无裴凰那样子的伤感,裴凰已经力弱,谢玄朗却也是一剑刺穿了裴凰了。
裴凰胸脯起伏,恼恨的尖锐叫道:“谢玄朗,你够狠,你好狠。可是你居然与王珠合作,你是个蠢货,是个蠢货!”
她这种凶神恶煞的样子,让谢玄朗更加厌恶。
而看到谢玄朗面上的表情,裴凰却也是不觉彻彻底底的心冷了。
裴凰抓住了谢玄朗的剑,手掌滴滴答答的流血了。
可此时此事,裴凰却努力的让自己面上表情柔和起来。
“我们居然如此,我们居然是如此!”
裴凰眼眶一片湿润,勉力脸颊之上挤出了笑容:“谢郎,你虽亲手杀我,却是我自己的命,我其实并未当真怪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谢玄朗眼见裴凰活不成了,心中也微微有些怜悯。
到底相好过一场。
裴凰如今模样虽然已经无法让人爱慕,却也是更加让人觉得可怜。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裴凰若说起当年那些情事,说点软绵绵情话,又让谢玄朗觉得有些尴尬。
裴凰目光落在了谢玄朗身上,谢玄朗却也是不觉轻轻避开了裴凰的目光。
“谢郎,谢郎,我当真有些话儿要跟你说,我要死了,决不骗你。”
裴凰唇角溢出丝丝鲜血,却居然吐字清晰。
她样子看着说不出的真诚,说不出的情切。
周围的人都不觉想,听说裴大小姐当年跟谢小侯爷好过,似乎也是真的。
难怪裴大小姐都快死在了谢玄朗的手里面,临死之前居然还这样子的情意绵绵的。
看来男女之情,这般纠缠孽障,确实是难以形容。
裴凰言语真诚、温柔:“你的夫人静怡公主,也就是白薇薇,当年,当年我真的让好几个男人玩过她啊。我还灌了药,让我肚子里生不出。谢郎,这些年来,你实实在在的,捡了几个京城流氓穿过的破鞋。”
谢玄朗脸颊迅速的充血,猛然回过头来。
他实在没想到,裴凰这般口气,当众说的居然是这个。
周围的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而那些听到的人,眼神却也是顿时不觉变得微妙起来。
谢玄朗咬牙切齿:“裴凰!”
裴凰瞪着一双眼睛,一双眸子之中流转了无辜之色:“谢郎,谢郎,都是我不好,当年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才这么对你的未婚妻子。害得你这么多年,睡了一个玩烂货色。人家涂了羊血装处子,骗你这样子如此,哈如此重情重义的老实人——”
谢玄朗再忍不住,狠狠几剑捅过去,裴凰身子更是多了几个血窟窿。
便算不是王珠逼迫,此刻谢玄朗也是恨不得将裴凰碎尸万段了。
裴凰身子一下下的抽动,却也是再说不出话儿来。
可她那双眼睛仍然含着冷漠的讽刺的笑,就这样子的盯着谢玄朗。
谢玄朗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很想要将裴凰那双眼珠子挖出了,可又十分厌憎不乐意动手。
正自迟疑间,裴凰脑袋一歪,居然就这样子死了。
一股子血腥之气弥漫,在场的气氛却也是再难让谢玄朗待在此处。
他顿时扭头就走,面颊之上流转了那一缕说不出的厌恶之色,临走之前,甚至没有跟王珠说那么几句话儿来。
王珠缓缓的放下了车帘,慢慢的,慢慢的掩住了眼中一缕兴奋和幽润。
她那位白姐姐,必定是会千方百计劝说谢玄朗诛杀了自己。
可是谢郎不听啊。
谢郎,谢郎,这次我可当真是骗你而已。
你若杀了我,那也是没有什么法子。
王珠觉得自己运气是很好很好的。
随即王珠眼底的兴奋之情消散了,眼中反而流露出一缕灼灼坚毅之色。
此刻马车之中除了王珠的心腹侍婢,还有芳云姑姑。
方才那血腥的一幕,芳云姑姑也是尽数瞧在了眼里。
她心中不自觉有些畏惧,这就是大夏的九公主。
手腕狠辣,可是杀人却根本不用她自己动手。
芳云姑姑却也是奉承夸赞:“九公主手腕厉害,实在是令人佩服得很。”
王珠叹了口气,有些恼恨的挑着自己指甲套了:“姑姑说笑了,今日之事我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得意,反而是十分懊恼。不错,如今我是没有死。可是在这之前,我将自己置于险境,这就是我的失策。一个人若总是让自己处于惊险之地,这就足以证明自己的愚蠢。”
芳云姑姑更隐隐有些不安。
若说方才,她只佩服王珠的手腕和心计,然而如今王珠的心性,更是令芳云姑姑觉得畏惧和可怕。
明明方才王珠完成了一桩十分解气的算计,可是王珠却并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
如今中辰皇朝的少年天子,也是长于摄政王的阴影之下。
可是芳云姑姑却不得不承认,这位少年天子,是比不上眼前这位大夏的九公主。
芳云姑姑忽而有了一个念头,甚至于,连太后娘娘也颇多逊色吧。
这一个念头浮起来,芳云姑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她甚至不觉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将王珠和高贵的太后娘娘比较呢。
只是,这样子的一个女子,若引入中辰皇朝,是否便是所谓的引狼入室啊。
说不定,会遭此等女子反噬才是。
芳云姑姑心中如此忌惮,面上却也是说道:“还是多谢九公主照拂,竟让奴婢这样子的下贱之人,与你同坐一车,如此保护,实在是令我受宠若惊。”
王珠冉冉一笑:“芳云姑姑说哪里话。你来自于中辰皇朝,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芳云姑姑猜测不透王珠的心思,她知晓林墨初已经没有在队伍之中。而她更想要询问,好奇林墨初的去处。
只不过话儿到了唇边,却也是让她生生吞下去。
王珠倒是颇为大胆,如今幽州兵力空虚,便算是尽快召回,只恐怕也是需要两三日吧。
可是她倒是并不继续在幽州停留,而是一路向着中辰皇朝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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