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子峰又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你离门远一些。”
“什么?”
云容愣了下,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过来,忙道:“喂,你玩真的啊,你还真想踢门啊!”
“嗯。”
回答她的,只有一个简短的字。
云容生怕他真的把门给踢坏了,只得认命地把门给打开了。
风裹挟着雨瞬间就钻进了屋子里。好在华子峰动作却很快,一进门,就迅速地将门给关上了。
云容退开了几步,看着他一手竟然还拿一个大端盘端着饭菜。
在外面站了会儿,他的身上已经有一半被打湿,头发上,衣服上都是雨珠,可让人意外的是尽管如此,他整个人看起来却无半点的狼狈。
只是,绷紧了唇线,嘴角下拉着,看着不太愉快的样子。
华子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走到桌边,将手上的饭菜放好,“过来吃晚饭吧。”
云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两副碗筷,一大盆米饭,还有几样小菜和一道清汤。
挺丰盛的,但明显不是一个人的饭量。
见她站在那里没有动静,华子峰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盛了两碗米饭,自己吃起来了。
云容站在那边,蹙着眉头看着。
然后,独自非常应景地叫了。
本来就饿,再看到他在自己面前那么慢条斯理地吃,简直恨不得要把云容肚子里的馋虫全部给勾出来。
原本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吃,看了没多会儿,云容就实在忍不住了。
反正现在人就在这里,外面夜就要深了,又风大雨大的,她也跑不了。
想了想,索性就不管了。
她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也不客气了,大大咧咧地就吃起来了。
华子峰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不露痕迹地微微一勾,又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也不吃饭吃菜了,只倒着两杯茶喝着。
云容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没有酒?”
华子峰笑了:“跟一个陌生男子同在一屋,你还敢喝酒?”
云容撇了撇嘴角,没接话。
华子峰笑道:“真该把你这爱喝酒的毛病给戒了。省的到时候喝出另一个云不烈出来。”
听他主动提起云不烈来,云容顺着话就问道:“对了,那个云不烈到底在哪里?”
“不是说了吗?死了。”
“你别想唬弄我。”
“哦?”
“那家伙的身手不是盖的,才没那么容易就死了。我晕倒之前明明是跟他在一起,怎么醒来竟然跟你在一起?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临时有事。”华子峰放下了茶杯,淡淡然地说道:“因为不放心你的安危,所以暂时将你交由我来照顾。”
“交给你照顾?他凭什么?”
云容皱眉道:“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要他负责了,还不放心我的安危?”
华子峰静静地看了云容一眼,随后笑道:“这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只负责照顾好你。”
“……”云容拨弄着碗里的米粒,说道:“如果你真要照顾好我,就把我送回去。”
“你也看到了,外面风大雨大。都这个时候了。你确定是赶路送你回去的最佳时候?”
“都在一个城镇里,说什么赶路……”云容本能地就要反驳华子峰的话,可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问道:“等等,你什么意思?这里难道不是瓜洲城吗?”
华子峰笑了笑:“嗯。是邻城曼州。”
“曼州!”
云容蹭地站了起来,这才多久的工夫,她怎么就被人从瓜洲城带到了邻城来了!
“云不烈到哪里去了?我要见他,马上!”
“我说了,他有事在身,现在人并不在这里。”
“那你就联系他,把他叫回来!”
“我联系不上他。”
“怎么可能……”
“通常都是他联系我。”
华子峰淡然地回答着云容的话,而后起身,伸手想安抚她坐下来。
云容将肩膀一晃,避开了他的接触。
她冷冷地瞥了眼华子峰,而后,二话不说地坐了下来,沉默。
华子峰看着她阴郁不悦的脸色,并未主动开口。
两人默默地吃过了晚饭,云容就回床上躺下了。面朝里,缩在了被窝里,不曾再回头理会一眼华子峰。却暗暗全神关注这身后的动静。虽然华子峰口口声声说是受云不烈所托来照顾她的,但是他们实际上并不相熟,云容怼他的话将信将疑,心里也对他并不放心,时刻警醒着。
被窝里,全身戒备。
而华子峰却只是坐在那里,并未靠近云容,也并未主动与云容攀谈。
中途的时候,他出去了片刻,便又回来了。
云容没有睡着,因为维持着一个姿势,身体僵硬,但又不想和华子峰打照面,于是,便坐了起来,先将床帐给放了下来,而后,才松了松筋骨,换了个姿势,面朝外躺了下来。
隔着层床帐,她明澈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桌边的方向。
华子峰早已点了灯,屋里的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照在了床帐上,她那么若有所思地看着,忽然见他将手伸到了袖子里,忙变了脸色,被窝里的双手暗暗握成了拳头。
可是,接下来却只见到华子峰取出一只长状的东西,放在嘴边,修长的手指轻弹,就听到一阵悦耳的箫声。
连绵起伏的箫乐在屋里盘旋着,缓缓的,像流动的山泉一般,听着听着,心仿佛都通彻了,慢慢地,云容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尽管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抵不过沉重的眼皮,睡了过去。
云容入睡后不久,箫声也停了下来。
华子峰将箫握在手上,起身,缓步走到床边,抬起箫,将床帐掀开了一角,低头,定定地看着云容侧身酣睡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端详她。
这丫头如今已经长大,不出所料地蜕变成了姿容绝丽的女子,但是长大的不只是她的个子外形,还有她那不好招惹的嚣张脾气。
真像是朵带刺的玫瑰,瑰艳,却不好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