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是真要她侍寝么？苏慕容眯了眯眼，觑着莫海天不注意，趁小芳擦身而过时小声而快速地道，“快通知小雅，把冯绿娥给我弄来。”

小芳愣了一下，看见苏慕容眼里急得冒火，连忙点了头，出去了。

“杵着做什么？给朕宽衣。”

莫海天站了起来，抬高了手。

苏慕容和他僵持了片刻，终于不情不愿地上前，抖着手给莫海天解扣子。

她只到莫海天下颌，指尖划过他的皮肤，自己先怯了。

“怎么，你很怕朕？”

见苏慕容不停颤抖，莫海天调笑般地道。他的呼吸喷洒在苏慕容颈子上，痒，苏慕容眼睫颤了颤，低声有些哀求似的说，“臣妾，臣妾只是不习惯。”

她这副样子显然取悦了莫海天。

不习惯？他哼笑了一声，凑近去贴着她的脸观察她的反应，“哦，那你给朕说来听听，怎样能习惯？”

她的皮肤可真白啊，还微微泛着红，嫩得能掐出水来。莫海天低下头，有些迷醉地凑上去闻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他的靠近引起一片颤栗，苏慕容条件发射地避了开去。

察觉到她的躲闪，莫海天眯了眯眼睛，眼里泛起了危险的冷光。

苏慕容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悦，赶紧低声哄他，“陛下，臣妾想，喝了酒应当就不紧张了罢。”

喝酒？成，和自己的妃子喝两杯，也不是什么大事。莫海天坐了下来，任由苏慕容去取酒。

苏慕容慢慢地去端了酒进来，她手里有一种药，吃了会昏迷不醒，但身体的一切反应如常，这药，在她进宫前就备下了，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取了酒回来，苏慕容无比乖巧主动将酒端到莫海天唇边，柔声细语地哄他，“陛下，臣妾喂您。”

莫海天一动不动，瞧了她片刻，直瞧得她心虚了，才偏过头，将那酒一饮而尽。

三杯两盏下肚，莫海天呼吸灼热，体温渐升。

“蓉嫔，伺候朕。”他伸手一扯，苏慕容就被他扯得倒在了床上。

他压了上来。

苏慕容惊呼一声，正待挣扎，发现莫海天没了动静。

“嗳，陛下——陛下——”

连叫数声没有反应，莫海天已经昏了过去。

苏慕容一把推开莫海天，爬了起来。

起身到一半，她忽然又俯身去看莫海天。他睡着的时候没有清醒时那么凌厉，显得温和得多。

苏慕容伸手去抚摸他的侧脸，好一张多情儒雅的面孔，呵，这张脸啊，她当初有多么爱，现在就有多么恨。

“苏姐姐，苏姐姐——”

苏慕容正想着旧事，思绪忽地被这一连串的叫喊打断，她瞬间收敛了眼里的情绪，恢复到云淡风轻的样子。

是冯绿娥到了。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苏慕容冷笑一声，迎了出去。

冯绿娥钗摇发乱，呼吸不稳，明显来得很急切。

苏慕容见着她，故作吃惊地道，“冯妹妹，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她说着，状若不经意地整了整自己的外袍，带些刻意地一字一顿道，“陛下才刚歇下呢。”

这举动似乎提醒了冯绿娥什么，呸，搔首弄姿的狐狸精！冯绿娥已经被妒火烧红了眼，但她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于是强忍着嫉妒求道，“苏姐姐，我听说陛下在你这里？我，我求求你……我是真的喜欢陛下……”

苏慕容仔仔细细地看了冯绿娥一眼，“你说什么呀冯妹妹，我不太明白。”

冯绿娥咬了咬牙，声音哽咽，假意地抹眼角，“你怎么会不明白呢苏姐姐？我求你把陛下让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和陛下在一起。好歹这么多年姐妹一场，我可求过你什么事没有？这次你就成全我罢。”

苏慕容斜眼来看她。好一个蛇蝎美人啊，冯绿娥，你是没有求过我，因为你从来都是直接不问而取。苏慕容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半点儿不露出来，只是装作不可置信般地退后一步：“冯妹妹，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冯绿娥红着眼睛望着苏慕容，“我知道，苏姐姐，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但苏姐姐你长得这么美，侍寝的机会以后有的是，我不同，陛下根本没把我在眼里。可我是认真喜欢陛下的，你我姐妹这么多年，你就成全我罢，我会感激你的。”

苏慕容没想到冯绿娥这样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一时间倒有些佩服她了。

呵，感激，她想。你的感激可太廉价了，简直能要人命呢。

苏慕容摇着头退开，闭着眼仿佛很难受地道，“你，你为什么要来逼我，我们明明是好姐妹呀……罢了，你进去罢。”

苏慕容说着跑了出去。

进去罢，冯绿娥，就当开战前我送你的一份大礼。不管冯绿娥如何在后头千恩万谢，她只是头也不回地去了。

“小姐，你为什么要把侍寝的机会让给冯常在？”小芳跟在苏慕容身后，有些不甘心地问，“她那么阴险，不是平白便宜了她么。”

苏慕容笑了笑，正色道：“小芳，我可以侍寝，但你想过没有，侍寝完呢？侍寝完会发生什么？”

“小芳不明白。”

“侍寝完还会有其他女人来侍寝，我要跟冯绿娥抢男人，我要跟这后宫千千万万个女人抢男人。小芳，那不是我想过的生活，依附着男人生活的女人最是可怜，我不要依附任何人。我要为自己而活。”

这一刻的苏慕容坚定勇敢，周身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小芳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却还是重重地点了头，“小姐，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只要是你想要的，小芳都会帮你达成的。”虽然小芳不懂，但小姐说的，一定是对的。

苏慕容笑了笑，在心里无声地说道：“谢谢你，小芳。”

莫海天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他睁开眼，一边拍着额头缓解疼痛，一边掀开锦被起身，这时节忽然感觉身边软软地靠过来一个女人的身体，娇滴滴地喊他，“陛下……”

莫海天以为是苏慕容，乏得极了，只是恹恹地挥了挥手，口气有些不悦，“蓉嫔莫闹……”

虽然如此，想到苏慕容那张脸，又想到难得她这么主动，他也就没有推开怀里的人，反而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低头哄她，“朕现在要去上朝，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嗯？”

冯绿娥见莫海天温声软语地哄自己，欢喜得得意忘形，不依不饶道，“不嘛陛下，臣妾就不让你走。”

莫海天这才发现，这不是苏慕容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冯绿娥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近在眼前。

莫海天眯了眯眼，当下一把推开冯绿娥，声音冷了下去，“怎么是你？蓉嫔呢？”

冯绿娥见莫海天看向自己，有些高兴，又有些不满，怎么陛下一开口就问苏慕容那个贱人？她将眼里的嫉妒压下去，羞答答地低下头，“臣妾思慕陛下，央求姐姐她……”

莫海天却没心思听她讲话，已经抬头在叫贴身太监，“小路子——小路子，给朕滚进来！”

冯绿娥嘴巴半张，被莫海天的气势慑得一抖，心里突然有些慌。为什么陛下看起来这么生气？他不是应该柔情蜜意地对待自己，给自己拔位份吗？没事没事，昨晚那个情景，陛下他分明是疼爱她的，怎么说她也侍了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路子原本就侯在殿外，听见莫海天叫他的口气就知道不妙，着急忙慌地进了屋。

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衣衫不整的冯绿娥，不由大惊失色，“冯常在，你在这里做什么？”

冯绿娥吭吭哧哧道，“我，我来伺候皇上……”

小路子口里直呼荒唐，疾言厉色对冯绿娥道，“冯常在，宫里的主子娘娘侍寝都是要记录在册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知事，平白坏了宫里的规矩？”

小路子原本就是莫海天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太监，平日就颇有威仪，此刻也是急了眼，一点面子也没给冯绿娥留。

有这回事？苏慕容怎么不和自己说？冯绿娥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大事不好，立刻滚下了床，伏地哀告道，“臣妾不知宫里有这一条规矩，臣妾只是想和陛下在一起……”

荒谬！下作！莫海天气得脑仁都突突地疼。

“滚出去！”他爆喝一声，起身欲走。

冯绿娥还分不清状况，不知死活地来抱莫海天的腿，求他，“臣妾知错了，请皇上看在昨夜的情分上……”

不提昨夜还好，一提更让教人怒火攻心，怎么，朕堂堂一个天子，睡个女人还被设计了？究竟是奇耻大辱！莫海天被冯绿娥纠缠得心头突突冒火，也没细想，一抬脚就踹了上去，“小路子，你是死人？还不把她给朕拉下去？”

好疼。冯绿娥被踢翻在地，滚了一圈，眼泪就滚了下来。昨夜明明那么温存缠绵，怎么醒来就变成这样？她知道自己完了，还不肯善罢甘休，狼狈得爬起来，又来拉莫海天，“皇上，皇上，你别走，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