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容猜出这些原委以后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等待,等待良辰殿中即将上演的闹剧。她只是一个冷静的局外人,隔岸观火,没什么情绪地看着良昭仪和冯绿娥争锋相对。
她风雨不动安如山,一味坐山观虎斗,是因为这样对她而言最有益处。
良昭仪和冯绿娥互相斗法可以说对苏慕容是一件好事。因为倘若良昭仪真的将冯绿娥弄垮,得了圣宠,那就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不用三不五时地受到冯绿娥的骚扰,防她防得那么紧。
而另一方面,最令苏慕容兴奋的是,良昭仪复宠,莫海天势必也不会在惦记着其他的妃嫔,包括自己。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安全的了。
可以不用为侍寝的事烦扰,是苏慕容一直以来的愿望,既然良昭仪能够帮她实现,她又有什么理由卷进去呢?她真正要做的,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已。
小芳没有苏慕容想得那么长远,她听完苏慕容的话,终于恍然大悟,对着苏慕容竖起大拇指,“小姐,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这样说来,冯常在被打入冷宫完全也是自找的,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好货色,按我说,小姐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小芳唠唠叨叨地,苏慕容忍得十分辛苦,却也由得她去了。
良昭仪一朝得势,莫海天日日都在她的良辰殿厮混。
“皇上,来抓我呀——来嘛~”这日良昭仪又想出了新的主子,让他蒙着眼睛来同自己玩闹。
莫海天骨子里就是个荒唐的,下边口里不住喊着“阿良你等等我,阿良你莫要捉弄朕”,一边摸索着同良昭仪打闹。
良昭仪跑出没一会儿,就会钻个空子让莫海天抓住,被按住亲吻调笑一番,又挣扎着跑掉了。
莫海天心里被勾得上上下下的,十分销魂。
良昭仪每天都想了不同的法子来取悦莫海天,伺候得他身心舒畅。莫海天没想到这个良昭仪在床上比冯绿娥还放得开,他真是捡了个宝啊。
莫海天如此想着,又和良昭仪夜作昼,昼作夜,如胶似漆了一连好几日。
良昭仪这几日出门时候的趾高气扬只比往日更甚,后宫中一众的妃嫔都嫉恨她得势,加上她自己本身性格不讨喜,明里暗里不知道把良昭仪编排成了什么样。
只有苏慕容在这一地鸡毛里稳坐如泰山。良昭仪得宠了?这对她未尝不是件好事。莫海天被良昭仪纠缠着,哪里还有精力来祸害她。他使劲地宠良昭仪,永远把自己忘了才好。
偏偏莫海天不让苏慕容如意,明明在良昭仪那里食饱喝足,却还想四下挖点甜点来尝。
“陛下,车撵已经备下了,我们现在出发去良辰殿么?”这日莫海天快用完晚膳的时候,小路子以为他照常要去良辰殿,已经预备下车撵等等,就等着莫海天出门,直奔良昭仪那里而去。
莫海天喝完汤,漱过口,擦了擦手,被小路子问得一愣,当即说道,“今日不去良辰殿。”
“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路子十分惊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陛下可是有其他的安排?”
其他的安排?莫海天恍惚了一下。他倒一直有一个安排,只是最近同良昭仪打得火热,一时间就顺手搁了搁而已。这两日在良昭仪那里的新鲜劲也差不多过去了,心里的念头倒越发明显了。
这个念头就是储秀宫正殿里的苏慕容。
莫海天也觉得邪了门了,自己什么女人没见过,偏偏就放不下苏慕容,不得到她就誓不罢休。
莫海天想着苏慕容那张漂亮脸蛋,想象她那张无甚感情的薄唇在他身下娇呼讨饶,身子竟然就酥了一半。
苏慕容,苏慕容,朕非得办了你不可。
莫海天这头想个不停,小路子没得到答复,冷不防提醒他,“陛下,陛下?”
啊?莫海天回过神,道,“那就翻牌子吧。”
末了,又补上一句,“其他不要紧,蓉嫔的牌子一定要给朕搁上去。”
得,这什么意图,大家都明白了。
小太监匆匆领了命去捧翻牌的盘子,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莫海天要宠信苏慕容的消息,传遍了大半个后宫。
谁还能没几个眼线盟友的,眼下巴巴地见良昭仪似乎过了气,都顾不上嫉妒苏慕容,反而觉得痛快,恨只恨良昭仪性格实在太跋扈,得宠的这些日子没少得罪人。
良昭仪是最早得到消息的那拨人,往日莫海天早到了她寝宫里,今日迟迟没见到莫海天人影,良昭仪有些不好的预感,差丫鬟去探听了消息,结果就得到了莫海天打算翻苏慕容牌子的消息。
苏慕容,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终究是个祸患啊!良昭仪这几日只一门心思钻研怎么哄莫海天开心,以为只要莫海天离不开她的身体了,她就能盛宠不眷,眼下莫海天突然惦记起来苏慕容,她才后悔不跌,怎么早没提防着点!
但莫海天对苏慕容念念不忘的,眼下就要召她侍寝,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她能想出什么阻止的方法?
良昭仪气得摔了手中的茶盏,吓得旁边的丫鬟几乎跪了下来。算了,算了!苏慕容,我就让你侍个寝又能怎么着,你想翻过我去,还早着呢!
良昭仪气得五内俱焚,苏慕容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急得五内俱焚。
“怎么办呀,听说陛下那边已经要开始翻牌子了。”小芳急得快哭了出来,她也不愿意让她家主子做不愿意做的事。
“别慌,别慌——”苏慕容从容不迫地安抚小芳,但她紧扣的十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怎么办?莫海天的兴致来得太突然,这段时间她见莫海天日日腻在良昭仪那里,以为自己没什么危险,难免松懈了些。眼下看来真是太麻痹大意了!现在准备什么都来不及了,苏慕容深吸了一口气,仍旧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找个什么借口拒绝,才不至于惹怒莫海天,自己又能全身而退呢。
想了半晌仍旧没什么头绪,苏慕容急得也快摔杯子了——
莫海天这头,小太监已经毕恭毕敬地捧了翻牌的盘子进来,莫海天跃跃欲试,正要伸手去翻,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叫喊,“五王爷,五王爷,您等等,陛下他真的有事,您不能进去——”
话音未落,莫允灏已经到了跟前。外面拦着的侍卫急忙进来请罪,“陛下,五王爷他——”
“行了行了,你下去罢。”又来了,翻个牌子怎么就这么不得安生!莫海天停下手头翻牌子的动作,朝侍卫不耐烦挥了挥手。
那侍卫连忙慌里慌张地退了出去。
“臣弟给皇上请安。”莫允灏头一低,跪了下去。这动作他做得潇洒流畅,竟然一点也没有屈居人下的感觉。
莫海天仔细打量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见他气势天成,先眯了眯眼,慢慢地问道,“是允灏啊,用过饭了没有。你来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莫允灏沉声回道,“回禀陛下,臣弟有紧急军情要上报。”
他说着,双手向上,呈上了一封奏折。莫海天打了个颜色,左右早就将奏折递了上来。
哦,正事。莫海天这当口也不能说你回去吧,我赶着宠信妃嫔,没空听你叽叽歪歪。帝王的尊严还是要维护的,当下只得强打着精神道,“紧急军情?说来与朕听听。”
“是。”莫允灏低头应是,一字一顿地呈报道,“西北外族进犯,将士们粮草不够,请求朝廷支援,派谁去运送粮草,是不是要跟敌方开战,还请陛下定夺;东部平原游牧民族动乱不安,骚扰边防,守城的将士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打,也等着陛下下令——”
莫允灏哪里是真的想汇报什么军情政务,他不过是受收到消息,得知莫海天要点苏慕容的牌子,一时间火烧火燎地就来了。还把手里压着许多的要紧事尽数带上了,为的就是拖住莫海天。
莫海天原本想,自己好久不关心政务了,在莫允灏面前不能失了帝王的尊严和作为兄长的威严,于是强忍着听莫允灏汇报,他不是有要紧军情汇报么?要紧事来来去去就那么两三件,还能讲到天亮不成?他要说就让他说,说完了自己好去找苏慕容。莫海天就这么打定主意听莫允灏汇报,谁料莫允灏一点也不含糊,此刻一条一条说来,竟然拖得自己不得脱身。
莫海天一边看着手上的奏折,一边听莫海天掷地有声地报告着军务,起头还有些精神认真地听,到了后头意识竟然有些发飘。
他多久没处理这些事了?折子上的字怎么一个一个的都认识,拼凑起来就都不认识了呢?
莫允灏在说些什么东西,怎么嘴巴一直开开合合地停不下来了?往日也没见他有这么多话啊……
晚膳是不是用得太多了?怎么眼下有些犯困呢?
他妈的不是说要紧军情吗?要紧军情怎么会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