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南宫戟是个武将,为人又没有架子,说话爽快,擅笼络人心,五王爷身边的人都不是善茬,只有这雷力,因那一次救命之恩,两人才得以略走得近些。
时间久了,他什么都肯跟南宫戟说,不过说得最多的还是对五王爷的不满,他在几年前就是副将了,可他仗着跟着五王爷打过几次仗,自以为为五王爷立下了大功,五王爷不该这么晾着他。
每每听他抱怨,南宫戟总是劝他,忍,忍,忍。
这一次到了酒楼,雷力仍是老生常谈,说起五王爷的无情来,不体恤下属。
南宫戟笑了笑,冲着身后的小童招了招手,缓缓道:“雷兄别生气,生气多了容易上火,兄弟带了个好东西,暂且给雷兄压压火。”
雷力一听南宫戟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一脸疑惑地看着那小童,看他能拿出什么来。
那小童将手上的盒子打开,里面露出一本书来。
雷力心下好奇,大家都是武将,这南宫戟平白无故的送什么书。
他拿起盒子里的书,看着封面,他虽是武将,可也识得几个字,那书的封面上分明写着《狱刀诀》,他不禁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来,这《狱刀诀》乃是上古流传的一本刀法,传说这上面的刀法精妙绝伦,变化诡异,能够练成的人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这书只听说过,没想到还真有这本书的存在。
他看了南宫戟一眼,有了这本书,不要说去练什么刀法,就是不练,这本书也能卖不少钱啊,足够他优哉游哉地过着富足的生活一辈子。
可南宫戟只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吹了吹,小小的抿了一口,等着雷力接下来的话。
“二公子这是何意?”雷力疑惑地问。
虽然南宫戟让雷力直呼他的姓名即可,可毕竟尊卑有别,雷力仍唤他二公子。
南宫戟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雷力,一双桃花眼仿若一汪春水:“有一点儿小事想麻烦雷兄。”
雷力的心里咯噔一声,小事会需要用这《狱刀诀》来收买他?
想到这里,他忙将手里的书放下,缓缓道:“二公子这礼我可不敢收,小事儿二公子只需吩咐一声便是,小人自当尽力而为,何必送这样贵重的礼。”
“哎,”南宫戟扬声道:“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雷兄就不要推辞了,”他一边说着,将雷力准备放下书的手压了回去。
雷力悻悻地收回手,要他放弃这样好的东西,他的确舍不得,他入军打仗这么多年,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拿人手软,他叹了口气:“二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只要不是什么欺君枉法的小事儿,小人自当尽力而为。”
南宫戟笑了笑:“在下有一个小妹,叫南宫音,雷兄知道吧!”
雷力立即想到,这南宫小姐最近可不就是在参选什么五王妃,前段日子还上王府闹过,人不错,爽快利落,就是太没轻没重了,他疑惑地看着南宫戟,莫非南宫戟是为了此事而来?
想到这里,他立即回到:“如果是为了参选五王妃之事,二公子还是打住吧,小人可没那能耐,左右王爷的想法。”
“在下怎么可能这么幼稚,要求雷兄去左右王爷的想法,在下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雷兄帮着透露一下王爷的行踪喜好什么的,这个问题不大吧?”
雷力瞪大了眼睛,立即站了起来,大声道:“你是要我监视五王爷,就这你还说问题不大?”
南宫戟忙按住雷力的双肩,缓缓道:“雷兄稍安勿躁,这不叫监视,我们又不是要伤害五王爷或者做什么对朝廷不利的事儿,不过是为了在下的妹妹的儿女情长罢了,说起来不过是些女儿家的事,她既一颗心都拴在五王爷身上,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要帮帮她不是。”
雷力想了想,也觉得事情不大,再加上这《狱刀诀》的诱惑,只得答应了。
他本就以刀为武器,哪个用刀的人要是说他不想得到《狱刀诀》,那这个人不是傻,就是说的违心话,他将书收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去,连东西也不想吃了,他只想赶紧回去看看,这书《狱刀诀》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自此以后,南宫音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她借着雷力的便利,探得了五王爷的喜好,每日行程,以便她自行安排与五王爷不期而遇。
第一次相遇是在庙会上,一年一度的庙会格外的热闹,听说那里发生了情况严重的踩踏事件,五王爷亲自前往查看,而南宫音这边也立即得到了消息。
她描眉画目,轻点朱唇,装扮得妖娆万分地赶到了事发地,五王爷正在命令官兵疏散人群,镇压不听指挥之人。
她看着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五王爷,心不由自主地就软了下来,她吩咐身边跟着的丫头离开,自己扯了扯鬓发,让发凌乱了些,接着“哎呦”一声跌在了五王爷所在之地的不远处。
说实话,她一辈子第一次这么费尽心思讨一个男子的欢心,蓄意谋他的心,虽然过程也许很辛苦,可她心甘情愿。
莫允灏本来正在安排受伤的百姓事宜,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这声熟悉的叫喊,不禁皱了皱眉,只觉得头疼,怎会碰上了南宫家这个死缠难打的女子,扰得他烦不胜烦。
可这总目睽睽之下,南宫音身为南宫家的小姐,既然受了伤,他总不好装看不到的,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来,来到她的身边,站定。
南宫音看着手边黑色带金边的长靴,心下一喜,忙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莫允灏,向着他伸出了手,低低道:“王爷。”
此刻他的眼神清亮,一脸认真地打量着她,慢慢弯下腰来,她本以为,他会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起来,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顺势倒向他的怀里,到时候软玉温香在怀,她就不信五王爷会坐怀不乱。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五王爷靠近她的脸后,伸手指着她白玉一般的脸道:“南宫小姐这脸上的东西,啧啧,有点儿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五王爷的表情,南宫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愣愣地看着莫允灏:“像什么?”
“怎么说呢,”莫允灏表情痛苦:“就是人吃了五谷杂粮后,那个,排解出来的那个。”
南宫音的小脸一白,都快哭出来了,不是吧,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喷到了脸上,原来是,原来是,她惊叫了一声,人也飞快的弹了起来,哪里有一点受伤的样子,腿脚便利,身姿轻盈,矫健得很。
莫允灏直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音:“看来南宫小姐并无大碍嘛,”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又继续刚才的事情。
南宫音恨恨地看了莫允灏一眼,一脸委屈地看着五王爷的背影,跺了跺脚,又让丫鬟上来给自己擦脸。
可丫鬟将她的脸看了又看,直说没有什么,脸干净得很,南宫音这才发现是着了五王爷的道了。
之后几次,南宫音都靠着雷力传递的消息,又自导自演了几次偶遇,不过以莫允灏的精明,她不要说靠近他的身,就是多与她说几句,他也是不愿,基本上对她那是说有多冷淡就有多冷淡,可极其有礼,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更何况,谁敢挑五王爷的错处啊!
南宫音不禁有些气馁,这五王爷软硬不吃,她可真是无能为力啊,只觉得自己一身功夫,万般心思,却使不上劲儿。
她这里一直没有进展,莫允灏那里,却早就发觉了不对劲,这个南宫音最近在他身边出现的次数会不会太多了点,而且不管情况多么特殊,她总能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面前。
最夸张的一次是,他有一次去军营查看,去军营的途中,他上了一趟茅房,居然在这荒郊野岭也能听到南宫音那魔之温柔的声音,他当时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那个大男人在这种时候能拉得出来,他只觉得浑身都不好了,南宫音却还在外面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刚开始莫允灏还觉得南宫音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不足为虑,可现在偶遇的戏码越演越烈,连他去军营这种隐秘的事儿都透露了出去,那他去宫里见苏慕容的事儿,会不会也被人偷看了去,倘若有人以此做文章,现在时机又还不成熟,那对两人而言,无疑是个大麻烦。
他越想越心惊,从军营回来后,很快就开始着手办此事,不过花了一天的功夫,就查出了这雷力。
他皱着眉,狠狠地一拍桌子,好得很啊,自己身边竟出了这样的叛徒,居然敢透露他的行踪,这样的不忠不义之人,留在身边何用,岂不是更添祸端。
可一想起这雷力曾多次陪他出生入死,莫允灏又犯难了,怎么处置他才既能让他心服口服,又让他停止给南宫音透露他的行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