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天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问道，“你说什么，是冯常在让你来的？”

小瑶在角落里一听，不由大惊失色，事情分明不是这样的，冯常在只吩咐了她毒婚良昭仪与蓉嫔娘娘，何曾跟什么死士扯上过关系！不行，我要去同冯常在通个气……

小瑶左思右想，待要偷偷溜出去回冷宫通风报信。不料小依眼尖，一眼见着了她想趁乱溜出去，眼疾手快抢上前就将小瑶揪了出来，口里高喊道，“原来就是你们主子害了我们家昭仪！皇上快看，这贱婢本该待在冷宫中，现如今却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冯常在派她出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陷害我们昭仪么！”

小瑶一瞧，连忙上来帮腔，“正是了，我说她怎么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偷看，原来是冷宫里偷跑出来的。现在又要回去通风报信么……”

小瑶说着，又开始抹泪，跪着爬到莫海天跟前，哀哀求道，“皇上，我们昭仪娘娘好可怜啊，被冯常在这样陷害，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娘娘做主啊——”

没办法了，她不知道怎么说好的蓉嫔娘娘会变成了自家昭仪娘娘，但木已成舟，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只希望按计划把这一切都推到冯绿娥身上，能保住自家主子。小瑶心里念头飞快地闪，面上只做出悲痛欲绝的样子，一味求着莫海天。

太后一听，气得几乎没再晕过去，好啊，竟然又是冯绿娥那个贱人！这个不安分的女人，真是哀家的克星，后宫中的败类！

莫海天遭逢这么大的打击，已经快气疯了，一听说这一切都是冯绿娥搞出来的，立刻高声喝骂左右道，“来啊，还不快把冯绿娥给朕拿来，朕倒要听听她怎么说！”

左右领命去了，剩下的人忐忑不安地守在原地。大概是心思各异，此刻竟然没有人开口。

小瑶不知道冯常在来了又是什么光景，陷害宫妃还不打紧，关键是被扣上秽乱后宫，贱淫宫妃的罪名……

小丽和小依两个神色担忧地望着床上衣衫不整，仍旧昏迷不醒的良昭仪，心不停地往下沉。这次哪怕整垮了冯绿娥，昭仪娘娘也将自己搭了进去，真真是得不偿失。昭仪娘娘若是醒了，还不得疯了……

莫海天一脸唳气地站在那里，仿佛随时要将谁给劈了一样。太后也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皇后抿着唇环视四遭，今夜的事情当真是看起来的那般模样么？冯绿娥派人奸污蓉嫔，却害到了良昭仪？那蓉嫔又去哪里了呢……

皇后还没理出头绪，冯绿娥就被带了进来。

“回禀陛下，冯常在已经带到。”侍卫们揪着冯绿娥进来复命。

众人定睛一看，冯绿娥衣裳褴褛地被架着带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不知陛下找臣妾有什么事……”冯绿娥被压着跪了下去，抬眼望了一圈儿，心里十分忐忑。

出了冷宫的兴奋还未散去，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计策生效，莫海天对良昭仪和苏慕容冷了心，想起了自己。但后来见那些侍卫十分粗暴的样子，她隐隐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冯绿娥不敢太明目张胆张望，也没太看清床上的人，她有些困惑地跪在那里，这离霜殿里的气氛十分不同寻常，怎么事情远比她想象得要严重的样子？

小瑶见冯绿娥一脸茫然地跪在那里，连忙大声提醒她，“常在，有人诬陷你派人奸污蓉嫔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认啊……”

冯绿娥听见，大惊失色，一把抢上前保住莫海天的裤脚，大喊大叫道，“陛下，陛下，是有人诬陷臣妾啊，臣妾在冷宫里，怎么可能派什么人来害蓉嫔娘娘，做出这等秽乱宫闱之事啊——”

冯绿娥虽然害怕，但听闻苏慕容被玷污的事情，心里居然涌上了一丝狂喜。苏慕容被人玷污了？哈哈哈哈哈哈，这贱婢终于别毁掉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小依见状，立刻一把摁住了小瑶，阻止她继续和冯绿娥通气，口里不住地骂道，“贱婢，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死心！”

混账！混账！莫海天见底下乱成了一团，又急又气。

那死士也不住地溜眼儿来扫视冯绿娥，这就是那位冯常在了？长得倒也不赖，可惜了……

最后还是皇后率先开口稳住局面，“冯常在，你旁边的这个，不就是你派出来贱淫后妃的死士，她可把你都招认出来了，你还有何话要说？”

冯绿娥一听，这才发现自己身旁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她抬眼望过去，发现对方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一时大急，高声辩解道，“胡说八道！信口雌黄！臣妾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臣妾一直都在冷宫里谨遵太后娘娘懿旨，面壁思过，何曾见过外人！更不用说指使他去淫乱后宫，玷污宫妃！陛下明查啊陛下，这明显是小人栽赃陷害，陛下断不可听他血口喷人。臣妾冤枉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并没有让他来害蓉嫔娘娘，请您为臣妾做主啊——”

冯绿娥一边嘤嘤哭泣，一边叩头有声，不断地撇清自己。

莫海天听了冯绿娥的话不由陷入沉思，冯绿娥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冯绿娥一直都在冷宫之中，哪里有机会见什么死士？这显然说不通。

冯绿娥乘胜追击，又转向那死士，连珠带炮地问他，“你说我指使你去玷污蓉嫔娘娘，我请问你，我是在何时何地何时指使你的，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能不能将当时的情形一字不差转述给陛下听？”

不待那死士回答，冯绿娥又转向莫海天，“陛下，臣妾都已经入了冷宫，害了蓉嫔姐姐对臣妾又有什么好处来的？臣妾并不怕失了陛下的欢心，而是怕陛下受到奸人的蒙蔽，使臣妾背上不属于臣妾的罪名啊！”

这我不是没有道理……莫海天见冯绿娥言辞恳切，楚楚可怜，一时竟有些动摇。

皇后却十分警觉，见冯绿娥三言两语差点扭转局面，遂不动声色地问那死士道，“哦？冯常在说自己从未见过你，更加没有指使你做那些下三滥的事，你又有什么话说？你可知秽乱宫闱本是死罪，诬陷宫妃更罪加一等？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那死士眼珠一转，不慌不忙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冯常在是没有见过草民，但不代表她的丫鬟没见过草民。冯常在不是说她一直冷宫中面壁思过？但她的贴身丫鬟可并不在冷宫中啊。”

莫海天眼珠微微凝住，是了，她这里说得过去，但小瑶怎么会出现在离霜殿？

冯绿娥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来，“这……这……小瑶她是……”

莫海天见冯绿娥支支吾吾，目光不由一沉，重重喝问道，“冯常在，你的贴身丫鬟为什么不在冷宫里服侍你，而出现在离霜殿？你最好给朕解释一下，如有半句虚言，你知道下场！”

莫海天就喝骂了这一句，冯绿娥已经吓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因为小瑶从冷宫里跑出来是不争的事实。

冯绿娥支支吾吾着，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臣妾近日身体有些不大好，让小瑶出来帮臣妾寻些药罢了。是吧，小瑶？”

冯绿娥说着，一边用手扶着脑袋，做出头疼的样子，一边给小瑶使眼色。

小瑶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一个劲附和道，“对，常在最近总是头痛，冷宫里又没有药材，奴婢就出来替常在寻些药回去。”

莫海天将信将疑，“是么？”

冯绿娥连忙点头，又是赌咒发誓的，见莫海天面色有些松动了，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冯绿娥彻底放下心来，小依就向小瑶扑了过去，“你胡说！你今儿个下午见到我的时候不还说是自己偷溜出来顽的么？啊，我记起来了，皇上，就是这个贱婢在我们昭仪给蓉嫔娘娘送来的酒中下了药，昭仪娘娘误喝了，才会一直昏迷不醒的。”

小依突然想到了自己是在送酒的时候撞上了小瑶，她那时候隐约看到小瑶碰了碰自己的酒壶，只是当时没在意。现在记了起来，电光火石间就想通了关键。

小依越想越肯定，打定主意把责任都推到小瑶身上，连忙指着桌上的酒壶道，“陛下您瞧，就是这酒壶，酒里一定给这贱蹄子下了药，一查便知的。”

小依话音刚落，就见着小瑶不着痕迹地捂住了自己的袖子，她眸光一闪，忽然高声喊道，“陛下您瞧，这药一定还在这贱婢身上，您派人搜一下可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小瑶心惊之下，捂得袖口更紧了。

莫海天目光在二人之间不断扫视，这会儿一听，见小瑶神色慌张，不由意动。这小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小瑶有没有下药，身上藏没藏着药，搜一搜不久知道了？

他眼尾一扫，示意左右上前搜小瑶的身，小瑶眼见就要败露了，突然起身往外跑。

不能被搜出来，不能被搜出来，搜出来就一切都完了……她像只兔子一样，还没跳出门口就被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