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允灏的眉头拧了拧,这些个属下都是跟着他南征北战多年的老战友了,这个时候能够说出这种话,显然也是为了他好,不过,他的任何事情,他都有可能会听取他们的意见,唯独这一件,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给容儿的承诺,也是他给自己的承若,只要有他在一天,他决不让她过那种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日子。
他怒道:“以后这样的话,朕不想再听到一次,”他瞪着那人,厉声道:“哪怕是想想也不行,明白了吗?”
那属下立即抱了抱拳,大声道:“是。”
他跟在主子身边多年,除非是做错了事儿,或者没有完成任务,否则主子根本就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
刚刚主子虽然只是警告了他一下,不过那语气里的怒意却是实实在在的,这种时候,那属下哪里敢多待,立即告辞了说是要去浚县。
朝堂上的事情不过片刻功夫,很快就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当今太后是个节俭良善之人,她当了太后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些太后一样,要修整宫殿,不过随便挑了一个永福宫,便住下了。
朝臣的意思她当然明白,早日联姻不仅仅是为了延绵子嗣,也是为了拉拢朝中重臣的意思。
可灏儿为了一个苏慕容,竟死活都不愿立后,现在竟闹到了朝堂之上,太后只觉得头疼得很。
灏儿虽是她的儿子,可这么多年,她没有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毕竟生疏了些,而且她也很清楚灏儿的脾气,只要是他打定了主意的事儿,谁也别想再劝,除非他自己愿意。
早前她就想过,既然不能在灏儿这里下手,那就只有从苏慕容那里试试了,灏儿谁的话都不会听,可要是苏慕容肯劝他的话,相信他会听得进去的,她相信苏慕容是个聪明人,一定能为了灏儿着想,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想到这里,太后立即叫了身边的人去了一趟漪澜殿,将苏慕容请了来。
苏慕容原本正在逗孩子玩耍,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太后有请,她诧异地看了看小芳,好像自从那次在御书房后,她跟太后就没再见过了吧,怎么这会子太后倒想起她来了。
不过联想起前些天朝堂之上,众位大臣齐齐跪下,劝说皇上立后一事,苏慕容当即明白了太后的心思,不过是要她劝劝皇上罢了。
她苦笑了一声,想起当日的太后化名芷兰,不过是冷宫一名受尽欺负的老嬷嬷,见了她还要请个安,唤一声蓉嫔娘娘,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人家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了,她不过是一个先皇的后妃,在如今这后宫里,无名无分,要想见太后,除非人家传召你。
太后毕竟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好好孝敬太后,可每次她去太后的永福宫请安,太后都只推说身子不适,她根本连太后的面儿都没见着。
小芳见苏慕容神色凝重,只劝道:“小姐要是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吧,反正怡年皇子也要人照顾,小姐的确也是脱不开身的。”
苏慕容淡淡地笑了笑,摸了摸小芳的头发:“说什么傻话呢,太后传召,岂有不见的道理,你且安心看着小皇子,我去去就来。”
小芳点了点头,只得退下了。
苏慕容整了整衣服,这才冲着来人笑了笑:“走吧。”
漪澜殿离永福宫本就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苏慕容就来到了太后的永福宫。
她先是站在外边等着宫女进去通传,不一会儿,便有人出来了,说是太后请她进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不徐不疾地跨过门槛,进了里间。
现在是未时,太后刚刚用了午膳,正歪在软塌上小憩,想是刚刚醒来的缘故,她的眼睛还有些发红,此刻的她一身华贵的暗红色宫装,头上戴着插有珠翠的钿子,略有些白的头发此刻也是梳得一丝不苟,平白的就给人一种高贵端庄之感。
她心想着,果然是人靠衣装的,太后这么一打扮起来,哪里还有一点当初在冷宫时狼狈的样子。
她一边想着,一边就冲着太后行了一礼,之前先皇还在的时候,她是先皇的妃子,见了先太后自然是行后妃面见太后之礼,此刻,苏慕容行的也是此礼。
太后皱了皱眉,当年她就是在人跟前伺候的,自然知道苏慕容此时的行礼并无差错,她心里也是极喜欢苏慕容这个儿媳妇的,可她对于苏慕容自作主张,明目张胆地就将自己当成了这后妃的一员,太后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毕竟现在皇上还没有立后纳妃,这后宫里,根本就没有人有资格向她行后妃面见之礼。
果然苏慕容是仗着她为灏儿生下了一个皇子,所以这么有恃无恐吗,还逼得灏儿至今不肯立后,她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她跟灏儿根本就没有可能,倘若她安安分分地待在这后宫里,这后宫倒也不会少了她一碗饭吃,毕竟在外人面前她是先皇的妃子嘛,可要是她真有那个心思,肖想后位,那她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的好。
想到这里,太后不禁冷哼了一声,竟是半天都没有叫起,苏慕容一直微微弯着腿,简直苦不堪言,最怕的就是这种半蹲,要是直接跪下来,反倒省事得多,她也能多支撑一会儿。
随着时候越久,苏慕容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儿都在打颤了,太后这才轻轻说了声:“起吧。”
苏慕容如蒙大赦,立即站直了腰,原想蹬蹬腿,活动活动的,也忍了下来。
太后见给了苏慕容一个下马威,心情也像是好了很多,她随口问道:“漪澜殿你住得还习惯吧!”
苏慕容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太后问这话是何意,不过既然她是莫允灏的生母,苏慕容还是很想跟她搞好关系的,她心想着太后这么问,许是关心她的孙儿,怡年过得好不好吧,想到这里,她立即柔柔地道:“都住了这么久了,哪里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就是怡年也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太后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道:“从先皇那里,住到新皇这里,的确是住得够久的,想来应该早就习惯了。”
苏慕容一听太后这么说,不禁抖了抖嘴角,深觉能坐到太后这个位置的女人果然都不简单,太后虽然之前不过是一个宫女,可要是没有一点本事,又怎么会被当时的皇上看重,要是没有一点儿心计,又怎么躲过当时的皇后的暗杀,要是没有一点儿手段,又怎么能暗藏在冷宫这么多年不被发现。
现如今太后明明知道她跟莫允灏两情相悦,还生下了一个孩子,现在叫了她来,反倒说这种话来酸她。
听太后的口气不过是嫌她不该霸着漪澜殿,不该霸着莫允灏,不该有一颗妄想后位的心罢了,事实上,她也的确认为她要跟莫允灏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是困难重重,所以对于未来,她根本就没有想太多,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不过,她自己清楚自己的处境是一回事儿,让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即便太后是莫允灏的生母,此刻苏慕容心底也生出了几分不喜来,不过仍强撑着笑了笑,没有答话。
太后又道:“前些日子朝堂上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苏慕容知道太后说的是众臣逼迫皇上立后纳妃之事,不过此刻她没什么心思应付太后,只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后宫不得干政,再说了,皇上他也没跟臣妾说,臣妾又怎么会知道呢?”
太后见苏慕容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禁怒了,据她之前的观察来看,苏慕容是个聪慧之人,而且也是真心的想灏儿好,怎么现在倒是摆出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来了。
太后只想着苏慕容态度不好,却没想过,苏慕容之所以态度不好,还不是因为太后先自己就没将人家看在眼里,苏慕容能走到今天,又是重活一回的人,没有点真材实料怎么行,对于太后,她根本不怕,不过是念着太后是莫允灏是生母的份上,她不想两人闹得太僵,让莫允灏为难罢了。
太后心知苏慕容不是个善茬,惹恼了她恐怕今天就谈不成了,只得放缓了声音道:“你不知道也不碍事,那就让哀家来告诉你知道,朝臣逼着皇上立后之事咱们现在就先不谈了,哀家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皇上好,”她知道苏慕容是一个心思通透的人,也是真心的喜欢灏儿,否则,她之前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透露给她知道,让她去取那块玉佩了。
只要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相信为了灏儿,苏慕容会让步的。
苏慕容拧了拧眉,转脸看了一眼太后,现在太后的这个意思,是准备好好说话了吗?
既然太后这么诚心,她也不必太咄咄逼人了,她从来都是如此,别人敬她一尺,她敬别人一丈,可别人要是妄想欺负到她头上,那对不起,她只会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