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嬷嬷一面扶着君雪绮下马车,一面惊叹道:“奶奶,这大宅院可真是气派呀,都城就是都城,比咱们那里可是繁华多了。”
君雪绮听了这话,好笑道:“妈妈这话说得可笑,若堂堂都城还没有咱们永宁繁华,那才是新鲜事儿呢。”
话落,见苏夫人也下了马车,正招手唤她,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扶住苏夫人,笑问道:“婆婆可是有话要吩咐儿媳?”
苏夫人笑着对立在一旁的一个体面的嬷嬷道:“这就是玉轩新娶的媳妇,今年六月里才及笄。”
语毕,又对君雪绮笑道:“这是女总管王嬷嬷。”
在来的路上,苏夫人就告诉过君雪绮,这王嬷嬷是金太君的陪嫁丫鬟,后来由金太君作主,嫁给了金太爷的心腹小厮,也就是现在的金府男总管。老俩口一辈子都是金太爷和金太君面前最得力的心腹,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故君雪绮忙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唤了一声“王嬷嬷”。
王嬷嬷笑眯眯的回了礼,亲热的拉着君雪绮,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对苏夫人笑赞道:“三奶奶可真是难得的美人儿胚子呀,二太太挑媳妇的眼光就是好。先时的三奶奶已是难得的好样貌了,如今新三奶奶比先时的还要好。这可真是天底下的好姑娘,都进了二太太家的门呀。”
君雪绮听了这席话,脸颊上早已染了红晕,柔声笑道:“王嬷嬷厚爱,实在不敢当。二位嫂嫂、四婶婶和三位姑奶奶都是好的,要比我强上许多呢。”
王嬷嬷见君雪绮听此知礼、懂进退,心中颇为欣赏。
苏夫人在旁得意的对王嬷嬷笑道:“玉轩媳妇刚过门,又是头一次进都中来过年,有不懂的或是不妥当的地方,还要劳烦王婶子多担待。有我顾不到的地方,也请王婶子帮着多多教导她。”
王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又与苏夫人相互客套、奉承了几句,便唤了身边两个得力的媳妇送二房一行人进去拜见金太爷和金太君。自己则与王总管留下看着小子媳妇们,将二房所带的行李箱子,抬进金老爷和苏夫人所住的霜院。
沈嬷嬷让月灵、水灵跟着君雪绮进去,又按排香雨和香雪看着搬抬东西,然后笑着走到王嬷嬷面前,亲热的陪笑道:“王婶子好,给王婶子见礼了。我是三奶奶的奶娘,王婶子叫我沈婆子就成了。我们奶奶第一次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人事都不清楚,还请王婶子在太爷、太君面前,帮着多美言几句。”
语毕,悄悄塞了一个精致的荷包给王嬷嬷,里面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块上等的美玉。
这王嬷嬷是金太君的陪房,又是金府的女总管,见惯了大场面,见多了好东西,自然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打动得了的,故沈嬷嬷在准备这荷包的时候,很是下了一番苦心。
王嬷嬷虽然不知道荷包里是什么,但是这会儿周围全是仆人,不方便与沈嬷嬷撕扯。况她看沈嬷嬷并不是蠢笨婆子,又是君雪绮的奶娘,倒是愿意卖金玉轩和君雪绮的好。故将荷包收入衣袖中,笑着与沈嬷嬷又寒暄了几句。
待沈嬷嬷走了,王嬷嬷方交待随身的媳妇婆子们,好生抬着二房的行李进内院,然后快步走到较为隐蔽的角落,将荷包打开,看清了里面的银票和美玉,笑叹道:“这三奶奶出手倒是很大方的,果然是二太太调/教出来的媳妇,不像大太太和大奶奶那般瞧不起我们做下人的。”
此时已是晚饭后,长房众人都陪着金太爷和金太君身边说笑。
故二房一行人走进内院大正厅时,金太爷和金太君已高坐于上座,左侧一排坐着金大老爷、柳夫人、大爷金玉宇、大奶奶柳氏、四爷金玉飞、四奶奶白氏。
金老爷携苏夫人先行拜见了金太爷和金太君,依礼磕头、请安、敬茶毕,又与金大老爷、柳夫人相互见过礼,方于右侧落坐。
接着,长房的二位爷和二位奶奶站起身来,依礼拜见了金老爷和苏夫人。
然后,二爷金玉文携二奶奶邓氏拜见了金太爷、金太君和金大老爷、柳夫人,又与金玉宇、柳氏和金玉飞、白氏见过礼,也于右侧坐了。
最后,君雪绮带着柳玲兰、玲姐儿、笛哥儿向金太爷、金太君和金大老爷、柳夫人磕头、请安、敬茶,与金玉宇、柳氏和金玉飞、白氏见过礼,方于右侧坐下,柳玲兰按规矩站在了君雪绮的身后。
金太君早在二房进来之时,就看见了一个面生的年轻媳妇,猜到是金玉轩新娶的媳妇,便在君雪绮见礼时,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半晌。如今礼毕了,便笑着招手唤君雪绮道:“玉轩媳妇过来,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此时,王嬷嬷正好忙完了外面,进来伺候金太君,听了这话,忙将君雪绮拉到金太君面前,笑赞道:“老太君快瞧瞧,瞧这样貌、这身段,跟三爷多般配呀。老奴活了大半辈子,这样的美人儿胚子可是没见过几个的,就是放在这都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呀。”
君雪绮走到金太君面前,又依礼请了安,柔声道:“孙媳刚进门,年岁又小,许多规矩礼数都不清楚。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老祖宗多多教导。”
金太君见新孙媳举止端庄、行动大方,说话又如此知礼,心中欢喜,亲热的拉着君雪绮的手,慈爱的笑道:“好孩子,真是难得的好样貌呀,瞧这细皮嫩肉的,又白净又柔软。玉轩是个有福气的,能讨了你这么好的媳妇进门。”
金太爷早就发现金玉轩并没有进来请安,只是刚才行礼,不方便问罢了。如此见金太君提了,便皱眉问道:“怎么没有见玉轩?难道他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金老爷忙起身回道:“玉轩前几个月出远门办事去了,本以为年底能赶回来,却没有想到被事情绊住了。不过玉轩说了,他会尽快将事情料理完,定会在过年之前,赶进都中来的。”
金太爷向来欣赏以事业为重的男子,故孙子辈里最欣赏金玉轩和金玉飞。如今听了金老爷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了。
柳夫人趁机在旁笑道:“玉轩也太随性子了,这七月里刚成的亲,怎么就舍得抛下新婚小妻子,出远门去了呢?这样娇滴滴的小媳妇在家里,难道也留不住他的人?”
这话里明是抱怨金玉轩不体贴新媳妇,暗里却有新媳妇不得金玉轩的心,故留不住金玉轩的意思。
君雪绮听了这话,心中如针刺一样委屈,面上却是淡然自若,没有显露丝毫。柳夫人是长辈,她一个新媳妇,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垂着头,淡淡的笑着。
还是王嬷嬷出来解围,笑对金太君道:“三爷如今越发出息了,这新婚燕尔的,正是不依不舍的时候,却为了生意出了几个月的远门,心里指不定多惦记三奶奶呢。可见三爷是个有志向、有抱负的,事事都以家业为重,并不沉迷于闺中闲事,将来定是能立一番大事业的。”
一席话,不仅让柳夫人脸上僵了一下,连金玉宇和柳氏面上,都有些不好看起来。
金玉宇资质一般,又带了一身纨绔公子的习性,虽然跟随金太爷忙着金家的生意,这十几年来却是没有太大长进的,且极为沉迷酒色。如今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已有一妻三妾三通房了。
只不过柳氏手段厉害,这么多年,除了她生养了一儿一女外,那些妾室和通房,愣是没有一个传出喜信儿。只是柳氏到底是柳夫人的亲外甥女儿,娘家家世又硬,故柳夫人和金玉宇不说话,也就没有人敢去追究这子嗣之事了。
而王嬷嬷老俩口伏侍了金太爷、金太君几十年,这金府中的人事,自然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早已猜得出金太爷有心将金家所有的生意交给金玉轩来掌管。故这几年来一直向着二房,好保得自家能长远的在金府安稳立足。
苏夫人见柳夫人出言为难君雪绮,心中很是不高兴,后见王嬷嬷出面说话,心里方好受一些,只是柳夫人已变了脸色,她只得陪笑道:“公公、婆婆,大哥、大嫂,玉轩媳妇准备了许多的礼物,要孝敬长辈们呢。只不过都是一些微薄之物,还请公公、婆婆和大哥、大嫂,看在玉轩媳妇的一片孝心上,不要嫌弃,笑纳了吧。”
君雪绮听了苏夫人之言,忙将预备给众人的见面礼,一一送上。
这些礼物虽然不是很新奇珍贵,但也绝没有苏夫人说得那么寒酸,样样也都算是贵重之物了,且都是按着众人的喜好所准备,很是下了一番苦心。
金太爷和金太君见了这些礼物,心中对君雪绮的聪慧细心,很是满意,都笑着点了点头。
因心疼二房一行人路上辛苦,故大家又说笑了一阵子,金太爷就放众人回去休息了。说是等明儿晚上的接风宴席上,再细谈详说……
金玉轩在都城金府所居住的冰院,与永宁金府的竹院格局差不多,只是正院的偏厢和东西跨院的厢房,比竹院多了几间。
君雪绮让柳玲兰带着她的人,去西跨院休息,然后命月灵、水灵和香雨、香雪进正厢去收拾,自己则带着沈嬷嬷,送玲姐儿和笛哥儿到东跨院去休息。
将孩子们都安置好后,君雪绮方松了一口气,回到了正厢。
此时,王嬷嬷已派人将厨房做的宵夜送了过来,还特地让人给君雪绮送来了热水,好方便她洗漱、沐浴。
沈嬷嬷见状,笑对君雪绮道:“王嬷嬷不愧是太君的陪房,考虑事情可真是周全妥当。连咱们院子里小厨房暂时用不得,奶奶不方便沐浴的事情都想到了。有王嬷嬷这样的明白人在,奶奶在太爷和太君面前,也能轻松一些。”
君雪绮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沈嬷嬷和丫鬟们一起用了宵夜,又舒舒服服的洗了热水澡,方进到内室去歇息了。
沈嬷嬷留下沈欣月在西暖阁里陪着,让月灵她们四个回两个西偏厢休息,又去东跨院转了一圈,见玲姐儿和笛哥儿都用过宵夜,已洗漱过,睡下了,方放心的回到正院东偏厢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