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听说老赵死了？真的假的啊？”
“嗐！你什么消息？哪是老赵死了？是老赵一家都死了！除了他那个在城里上学的女娃娃，家里所有人都死了！”
“啥子？真的假的啊？”
“这话哪里有假？有人亲眼看见，警察把尸体从屋子里抬出来！哎，真是造孽啊！听说，他们死的可惨了！”
“谁会对他们下手啊？”
“那谁知道了！哎，这老赵一家都是好人，真是可惜了了。”
“可不是嘛！前几天我晚上回来，还碰见老赵，他往屋里搬一个大箱子，说是什么，闺女寄给他的什么圣诞节礼物。你说咱个村子里的人，哪有几个听过啥子圣诞节的？这不是狗长犄角，整羊（洋）事儿吗？我当时还说啊，说老赵你真有福气，谁成想，哎！”
“这老赵，还真算得上是咱村里人人羡慕的大户啊！姑娘小子都齐了，那闺女还争气，这村里有几个不羡慕他的？谁能想到啊……”
“姑娘，你的炒饭好了。”服务员将两个装着炒饭的塑料袋递给了冉佳萱道。
“哦，谢谢，多少钱？”冉佳萱站起身来。
“十块钱。”
冉佳萱从钱包里抽出十块钱，塞到服务员手里，接过塑料袋，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没走出几步，她听到刚刚那个服务员有些指责的声音：“哎呀！你们没事说什么老赵家的事啊！刚刚那个姑娘，就是陪着老赵家闺女回来的城里姑娘！”
似乎还有谁说了些什么，可冉佳萱却没有听清，也不想去听清。
冉佳萱回到招待所，赵悦已经蜷缩在床上睡着了，冉佳萱犹豫着要不要把赵悦叫醒，可想了想，又觉得她难得沉浸在没有悲伤的梦境里，也就随她去了。冉佳萱安静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炒饭，炒饭很简单，鸡蛋、葱花、白米饭，仅此而已。鸡蛋不似城市的餐厅那般包裹着粒粒分开的米饭，而是大块大块的聚在一起，盐似乎放的有些少，吃起来和白米饭没什么区别，可冉佳萱饿的要命，却也还是一点不剩的吃完了。
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格外感受到食物的美好与珍贵。
冉佳萱忽然就很想哭。
冉佳萱提着油腻腻的塑料袋，丢到房间外面洗手间的垃圾桶里。往房间走的路上，她还是没有忍住，掏出手机给夜焱打了一个电话。
“小萱。”电话很快接起来，夜焱好听的声音透过并不清晰的电磁波，传到冉佳萱的耳膜里。
“我想你了。”冉佳萱第一次如此平静的说出这四个字，似乎觉得轻描淡写的语气不够有力，又补充道：“真的真的很想你。”
“我也想你，等我去找你。”
“你在哪儿？”冉佳萱愣了一下。
“刚到家。”夜焱的声音有些疲惫。
“夜焱。”
“嗯？”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你不要来找我。”冉佳萱一字一顿的说道：“明天，明天你再来找我，接我回去，好不好？”
“好。”夜焱听出冉佳萱声音中的坚持，也就不再勉强。
“你吃饭了么？”
“嗯，你呢？”夜焱反问道。
“刚刚吃过了。这里的东西不太好吃，可是，感觉很好很好。”冉佳萱强笑道：“我在餐馆的时候，听到村子里的人都在议论赵悦的事，对了，你有查到什么线索么？”
“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爪印和齿痕已经拿去给天言比对了，不过，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夜焱说道：“对了，这些事，你先别对赵悦说，不管怎样，零界和异怪，还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我怕她一旦知道真相，会情绪失控。”
“嗯，我不会对她说的，我刚刚还听村民们说，圣诞节的时候，赵悦往家里寄了很大一份圣诞礼物，村民们都很羡慕，说赵悦一家很幸福，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赵悦现在承受的已经够多了，这样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冉佳萱有些惨淡的笑了笑。
“嗯，你注意安全，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夜焱叮嘱道。
“嗯，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冉佳萱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我会的。”
“那……拜拜。”
“拜拜。”
冉佳萱挂断了电话，觉得身体里早已失去的温度，终于从心口的位置缓缓蔓延开来。
冉佳萱回到房间，推开门，赵悦平躺在床上，双目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两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消失不见。
“醒了？”冉佳萱淡淡开口。
“嗯。”赵悦也同样淡淡的应了一声。
“起来吃点东西吧，饭都凉了，我去前台问问能不能热一下。”冉佳萱说着，便要去提塑料袋。
“不用了。”赵悦却轻声打断了冉佳萱。她从床上爬起来，拿过套着塑料袋的饭盒，一口接一口机械的吃起来，她安静的咀嚼着，似乎察觉不到炒饭有些过于清淡的味道，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味道。
赵悦将最后一口炒饭塞到嘴里，不紧不慢的咽下去，又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这才开口问道：“你去给夜焱打电话了吗？”
“嗯，你听到了？”冉佳萱不由的紧张起来。
“没有，我看你出去扔垃圾去了这么久，应该是去打电话了吧。”
“你看到了？我还以为你睡了。”
“没有，睡不着。”赵悦摇了摇头：“我一闭上眼睛，就都是那些画面。佳萱，你知道吗？我家里人祖祖辈辈都在种地，现在发展好了，村里有好多人都去打工，妈妈想让爸爸也出去打工，这样可以赚的多一些。可是爸爸和爷爷都说，我们农民就是种地的，人可以不做工，但是不能不吃饭，种地虽然赚的少，可以永远不会落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怎么样，是不是很傻？他们就是这么傻，也就是这么老实。你说，这样的一家人，谁会要害他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