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夜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撇撇嘴说道。

“都过去这么久了，既然我还活着，那也就证明，再大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黑陶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在当时，你真的想象不到，那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那个时候，我刚刚可以抬起头来，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也可以保护外婆，没有人可以再欺负我们。可我没想到，外婆却还是走了，没有人欺负她，她就自己，那么安安静静的走了。我当时坐在她身边，握着她冰冷的手，我想让她醒过来，可是我做不到，我还是做不到，就算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很强大了，我却还是做不到。”

“从那天起，我真真正正的成了孤儿，我坐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数着外婆给我留下的那一叠薄薄的钞票，不知道还可以撑多久。就在我觉得我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就是你的父亲，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来到我家里，他说他愿意收养我，让我继续上学，和其他人一样，过平凡简单的日子，还说，可以让我变成叱咤风云的强者。”说到这里，黑陶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我当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是我的父亲，我算是你的哥哥。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我忽然想起了陈亦夏说过的那句话，这座城市真的很小。”夜焱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可是我的生活，却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你父亲把我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在那里，每天只学两个小时的文化课，其他时间，都是学功夫和练习异能，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真的可以有超能力。”黑陶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种憧憬：“你父亲一再告诉我们，我们如果想真正的摆脱这个世界的束缚，就一定要变得强大，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加上我的天赋还不错，在原介里，算是成长的比较快的。”

“有一天，夜无垠突然把我带出了那个陌生的大楼，他问我，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是谁？我当时差一点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可我想了想，说，我憎恨所有欺负过我的人。夜无垠笑了，他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让我坐上他的凯迪拉克，把我拉回了我原来的学校，那个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也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的地方。车停在一个巷子前，夜无垠让我下车，对我说，想要让这些人永远都不再来叨扰你，只有一个办法。”

“杀了他们？”夜焱问道。

“没错。”黑陶点点头：“我走下车，那些人比我离开的时候长大长高了不少，他们一副叫嚣的嘴脸，说找我好久了，当年的仇，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报。说出来你相信吗？其实我原本没打算杀人，可是当其中一个人手中的棍子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愤怒了，我觉得，我又变成了那个在河边一边哭着一边洗着校服的懦弱小孩。我真的不想再懦弱下去。于是，那一天，黑色的光束横七竖八的在巷子里出没着，像是坏掉的灯泡，忽明忽暗的闪着。后来，当我看到满地的鲜血和遍地的哀鸿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做了什么，但是夜无垠却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说，这是我成为王者的第一步。”

“他带着我回到车上，说这些尸体等下会有人来处理。我忐忑的跟着夜无垠回去，不安的等待着法律的审判，可是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等到，大概是半年之后，我知道，那些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们永远也不会回来，我也不会受到所谓的惩罚，因为，我是强者。”黑陶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逻辑？”夜焱嘴角抽动了一下。

“强者的逻辑。”黑陶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在那之后，夜无垠又问过我一遍同样的问题，这一次，我回答的是，我的亲生父亲。夜无垠再次让我坐进车里，我问他做什么？他反问我，难道，我不想让那些伤害我的人都付出代价吗？难道，我真的不怨恨那个毁了我生活的始作俑者吗？难道，我永远都不想变成这个世界的主宰吗？”

“不错的问题，你是怎么回答的？”夜焱饶有兴趣。

“你还真是入戏。”黑陶耸耸肩：“我没有回答，我只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那天，夜无垠如愿看见了他想看见的一幕，看见了我父亲，和那个小三的尸体。在回来的路上，他问我，我很不恨他。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却说，我应该恨他，因为我现在的境遇，都是拜他所赐。我没说话，他继续说，等我什么时候可以击败他，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真正的强者了，只是现在，我还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只能忠于他。”

“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为原介卖命的原因？”夜焱有些意外。

“这还不够吗？夜无垠让我衣食无忧，给了我想要的生活，给了我拼命的理由，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想要成为世界上的强者，也坚信自己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正式加入了原介，成为夜无垠的左膀右臂，那年，我十三岁。”黑陶微微低着头，语气里却满是骄傲：“大概又过了两年，一个女孩来到了原介，成为我名不副实的搭档，你一定猜到了，她就是陈亦夏。老实说，我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是你父亲很器重她，对我说，她有着原介所有人都没有的力量。”

“好吧，我只能说，对于你的理由，我理解，但是无法接受。”

“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夜焱，你要知道，这是立足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