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中仿佛闪现出周芷若在与张无忌大婚时，素手裂红棉，珍珠落满地，恩断义绝的场景，但周芷若的九阴白骨爪对付的是赵敏，而舒莞宁将暗花腰刀插入了荀浈钦的胸膛。
荀浈钦望着我，冷笑一声，语气却又轻缓起来：“我想你是真不记得了，否则你怎么会有如此怜悯担忧的表情。”
我更是怔怔不知所以，荀浈钦又说：“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我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再站起来，我听闻这一个月间舒帮主那边也是发生了不少事，不知道有没有找到真正杀你父亲的凶手？”
“对不起。”我轻声说着。
这次轮到他疑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吧。
可是现在我还是觉得应该道歉，“对不起，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是给你造成的伤害，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我的歉意，日后有机会，我想，我会补偿的。”
“舒莞宁，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又说错了吗？我张大了口。
“你不觉得以我们两帮之间的恩怨，你不适合说这种不清不楚的话吗？”
我还是不解，“什么叫不清不楚的话，很清楚啊，以前的我误会了你，差点要了你的命，我说声对不起又有什么不对？”
荀浈钦摇了摇头，“你真是脑袋撞坏掉，要以一帮之主做出什么承诺的话，最好等你自己把事情完全想清楚再说。”
“一事归一事，盐帮那边发生的事我会弄清楚，我说荀浈钦，你怎么那么难伺候啊，你跟我解释清楚，我向你道歉，有那么困难吗？”
“你听我一面之词你就能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不怕我故意骗你！”
我都快被弄糊涂了，我也怒了：“你怎么那么奇怪啊，是你自己说能告诉我的话就不会骗我啊，我相信你又有什么不对？”
音调一次比一次高，此时却骤然停止，
他看着我，双眸黑暗地看不到底，他猛一仰头将壶中黄酒全部灌下，“我想，今晚不是我醉了就是你醉了。”声音轻缓地如同溪水潺潺。
他有些摇晃地走回船舱中，我的心狂跳不已，我也在反思，难道我真的做了什么以舒莞宁身份绝对不会做的事，我站在原地不动，呼啸着的寒风穿过我的衣衫，却一点多不感觉到冷，果然是船舱中太热了，外面才凉快。
“你还站在外面做什么，当木桩吹风吗？”还是一如既往冰冷的语气。
“看风景。”我淡淡地继续和他抬杠。
“过来给我烧洗脚水。”
“你说什么！”还真把我当什么啊！我一听怒了，掀开帘子闯入船舱，就见荀浈钦已经斜躺在床铺上，两条腿在外面晃荡。
荀浈钦眼睛闭着，根本不看我，“是你自己说的，舒帮主，你也太容易失忆了。”
我说过吗？我……我好想真的说过。
我只能在炉子中再加满炭，又提了壶水放上面烧了起来。我坐在炉子旁边，看着飘渺的烟火，心思却一点点静了下来。
水还没烧开，却听见荀浈钦那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好，水开了我自己用。
我叹了口气站起，见荀浈钦和衣而睡，在睡梦中也是紧锁着眉心。我想他几次为我盖裘袍的份上，我也扯过那有些潮湿的单薄被子为他盖上，这也算一种扯平吧。
“你还欠我一盆水。”他突然低喃了一声，等我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荀浈钦已经又翻身朝里睡去了。
其实我想，荀浈钦此时睡着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至少我觉得轻松多了。
这小船上只有一张床铺，这两天都是我一个人占着，他和罗七哥都没有好好休息吧，我有心也将罗七哥换下来休息会，无奈摇船这是个技术活，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有点乏了，我坐在小凳上打了会盹，然后就听到罗七哥走过来掀开船舱帘子，向内望望，然后说：“帮主，就要靠岸了。”
说完罗七哥继续出去划船，我睁开眼站了起来，荀浈钦也同时起来了，他看了眼我说：“终于要到家了，心情很急切吧。”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我跟着荀浈钦再次来到甲板之上，外面还是漆黑一片，甲板上只有一盏油灯慵懒地照映着前行的水域。
罗七哥说，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天亮了，所以此时更是寒冷、黑暗的。顺着小船靠近的放心，眼神很用力才能看见一些山脉和城廓的模糊样子，临川城中夜晚是要宵禁的，只有城中心区的大户人家或者一些客栈才会点灯笼，但是这口岸处，却是漆黑一片。
到了岸上，我发现这个港口并不是我被掳走的那个还有点熟悉的东码头，我问荀浈钦这是什么地方，荀浈钦把我当白痴一样看：“东码头被你们宝盐号和衙门控制着，难道我要给自己找麻烦吗？放心，虽然这只是一个小渡口，可到你们宝盐号也挺近的，难道舒帮主都到了家门口还会迷路吗？”
当然会迷路，我完全没有印象，再近有什么用，我心中想，看着前面幽暗的小道，还真是很瘆的慌，只是嘴上我也不能认输：“荀帮主已经履行承诺将我送回就很感激了，至于我回不回的去，就不劳荀帮主费心了。”
我咬咬牙，大踏步向前走去，颇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反正都到临川了，就不信找不到宝盐号，天黑找不到不信天亮还能难住我，虽然现在是最黑暗的时候，可那离黎明还远吗？
“舒帮主。”荀浈钦又在后面喊住了我，我隐隐有些不安，他该不会要和我算船钱吧。
我回过头去，见罗七哥点了一盏小灯笼给送到我手边来。我接过灯笼，却是没理由地感动了，我的泪点真低。
“谢了。”我说。
“舒帮主，昨日让你陷入草莽流寇的危机之中，作为个人，我表示非常抱歉。”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居然还会为自己卖我的行为表示悔过吗，我是不是该表示大度一点，让他自责完再说下不为例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