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真的没办法解释,何况,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张佑的确已经认定自己确实就是张居正和李纨的私生子,他只是仍旧猜不到李文进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X不太像是看着张居正的面子,因为他听别人说,李文进好像很少买张居正的面子。
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联想到适才李伟父子被人怂恿要求封侯的事情,张佑忽然发现,外表平静的京城,暗地下正在酝酿着惊天骇浪,这让他有些头大,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在这其中,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
会不会和倒张有关系呢?
这是他最先想到的可能,是的,张居正如日中天,没有人会相信仅仅再过两年,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好学生朱翊钧就会彻底撕破脸皮,不光要抄他的家,还抹杀了他所有的功劳,大有不把他从棺材中拉出来鞭尸都不解气的势头。
穿越者的优越性就体现在这里了,张佑是知道这一切的,他知道,别看好像每个人都对张居正十分恭敬,其实,私底下有无数人巴不得他下台。
看来,必须得抽时间去见一见他了。
张佑打定主意,努力说服自己:“大局面前,就算他抛弃了你又如何?难道你不希望帝国强大起来么?就算这个人私德有亏,但你得承认,论治国之道,你比不了他。”
他突然对自己这段时间所犯的矫情感到羞愧起来。
“张大人,下官问句不当问的,您真的是元辅大人的儿子么?”见张佑沉默良久,赵鹏程忍不住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想我张佑如今大小也算有些成就了,莫非不是靠的自己本事?”
“那是那是,打从当初在平谷第一眼看到您,下官就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赵鹏程说道,想了想,有些愧疚的说道:“上次的事,一直也没机会给您赔罪,要不今天您给下官一个机会……”
“开格物所不是出银子了嘛,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你上有老下有小的,能陪着我一起涉险已是不易……”
“您不怪下官?”听张佑说的诚恳,赵鹏程忍不住打断他问道。
张佑没好气的说道:“废话,真要怪你,你以为你还能在老子面前罗嗦?行了,大老爷们,哪儿这么多破事儿?老子格物所忙的脚丫子朝天,可没功夫陪你闲扯。”
要说这人还都有贱筋,本来赵鹏程一直很忐忑,现在被张佑骂了几句,突然就感觉浑身一松,担忧尽散,嘿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那些大部头心理学著作可不是白看的,张佑暗笑,又抚慰赵鹏程几句,这才上马离开。
格物所初创,百废待兴,什么事都得张佑亲自出马,偏一时间又找不到得用的人手,确实如他所说,忙的是焦头烂额。
他没穿官服,一来全格物所就他一个光杆司令,二来,他也不愿穿那身儿青袍,或许,等哪天换成红色,他可能就愿意穿了(三品以上的高级官员,或者皇帝特赐的飞鱼服,蟒袍,麒麟服才是红色)。
他喜欢月白色,干净,却又不耀眼,一身月白长袍套在身上,马骏人靓,穿街而行,还是颇有回头率的,往日里若见到漂亮的小娘子,他会微微一笑,今日却一肚皮的心事,没了兴致。
先生若在就好了,这是他此刻最迫切的愿望,可惜郭造卿随戚继光去边关巡视,来信说起码还得十多天才能来京。
不知道他这些时间有没有研究蒸汽机?那可是个烧钱的东西,还有这个格物所,将来肯定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支撑,朱翊钧是个贪财的主,不见成效之前,想让他投入怕是痴人说梦。总不能总是让那些人孝敬吧?
必须得想办法说服朱翊钧同意热气球对望开放了。另外,李全福精心制作的十辆轮椅不日就要到京,也得想个什么好法子将其推广出去才行。还有,李烁催,张夫人也催,看来和张佳琳的婚事已经拖不了多久了。
想到张佳琳时,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和兰琪不同,她明明还是个孩子嘛,真结了婚,自己怎么下的去手啊?
“哟,这不是姑爷嘛,您老人家这是去格物所啊?”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张佑的思绪,抬眼看去,是张府的管家老李,再看四周,原来不知觉间,居然走到了张让的府邸门口,再不远就到格物所了。
退婚是肯定不可能了,先别说张夫人和李烁饶不了他,便是张佳琳,他也不忍伤她的心。
既来之则安之,难得人家小姑娘稀罕你,你还推三阻四,岂不是矫情么?
他突然觉得,不能再逃避了,时间久了,怕真就伤了张佳琳的心了。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冲老李一笑,边下马边道:“这回你可是猜错了,我是特意来找佳琳的,在家吧?”
老李一惊,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天,没错啊,太阳是从东边儿升起来的啊。然后大喜,急忙将手里拎着的一包什么东西丢给迎出来的门房,亲自从张佑手里接过马缰绳,赔笑道:“在呢在呢,若萱小姐和婉儿小姐也在,若是知道姑爷特意来看小姐,小姐还不欢喜坏了啊……”
人老了就爱罗嗦,张佑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有些惊讶,心说别看佳琳有些腼腆,情商倒是挺高,昨晚才和若萱婉儿她们出去会文,马上这俩就来府上找她,看来是真稀罕她。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起了不久前赵鹏程说过的话,暗想难怪若萱昨晚一直针对自己了,估计和那些传言也有关系,“还绝不认我这个哥哥,你母亲不也曾经是张居正的小老婆,原配去世之后才扶正的嘛。”
迟早有一天,我得让你知道,你所瞧不起的这个哥哥,会是你们全家的救星!
胡乱琢磨着进了张府大门,刚进二门,老远就见张佳琳所住的小院儿方向乌烟瘴气,尘土飞扬,隐隐还夹杂着男子喝骂的声音,张佑不禁一怔,问老李道:“那是怎么回事儿?”
老李苦笑一声说道:“姑爷有两天没过来了吧?吏部文选司主事高无忧高大人看上了咱们隔壁那处宅子,想买来孝敬楚滨先生,偏隔壁那人也是个犟头,杀死了不卖,直到昨天下午,来了一队锦衣校尉,二话不说就拆房……”
张佑怒火顿起,抿嘴儿一笑:“若萱姑娘不是在么,怎么不去管管?”
“怎么没管,结果被高无忧的妹妹抢白了一顿,自讨了个没趣儿,听丫鬟说,都气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