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堂,还是北城根儿那个大宅子,刚到门口就被俩叫花子拦了下来,也没说别的,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大爷行行好,赏点吃的吧,大爷行行好,赏点吃的吧……”给钱都不行,就要吃的,弄的张佑哭笑不得,刚要亮明身份,大门忽开,便见席小雷快步走了出来。
“招子都瞎了?不知道这是……还不赶紧让开……草民拜见明威伯,伯爵爷大驾光临,草民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席小雷先呵斥了两个叫花子一顿,这才利落的给张佑见礼。
张佑心想不愧是花子帮重地,安防做的真不错,这头拦着,里头已经得到了通知。
“起来吧,用不着如此多礼……你师傅怎么样?”
席小雷起身赔笑,说道:“有劳伯爵爷挂怀,咱们里边说……我师傅已经醒过来了,就是身子仍旧忒虚,床都下不了,不然知道您来,怎么也得亲迎才对……钱爷,您也请。”
客气着进了大门儿,几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后宅。
“怎么没见夜长老?”张佑随口问道,按理说,夜向北若是知道他来了,早该露面才对。
“师伯祖去天津卫办事,前天就走了,估计一半天就回来了。”
“哦。”张佑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并不细问,转而道:“你们这玄武堂安防搞的不错嘛,我就是奇怪,假如今天不是我,换成别人的话,又会如何应对?”
席小雷干笑一声:“您老人家见笑了,不过就是瞎闹吧……”
他本以为张佑随口一问,谁知见他居然十分专注,这才知道他是真的感兴趣,不禁暗自嘀咕,心说这明威伯还真是与众不同,关注的东西都和那些当官儿的们不一样。
心思动着,嘴上却也没停:“其实就是来的不是您老人家,咱们也不能咋着人家,天子脚下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这地方比较隐蔽,一般人也不来,四周的都认识,就有无意走到这儿的,弟兄们们一窝蜂的一上,也就吓跑了……”
说话间已经进了一处独院儿,席小雷紧走几步跨上台阶,躬身挑起门帘儿,同时提高声音对里边说道:“师傅,伯爵爷到了。”
对方如此殷勤,张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苦笑道:“不是说了不用客气嘛,这是存心不想让我再来啦!”
席小雷嘿笑不语,屋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快请恩公进来……”声音挺浑厚,就是略嫌中气不足。
张佑快步进门,发现刘建宇已经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正要下地,急忙加快速度,紧走几步按住了他:“别动,快躺下,还没好利索,就别多礼了。”
“好不容易见到恩公,怎么也该给您老人家磕几个头才是……”
“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听我的。”张佑不容分说,将刘建宇摁倒,旁边席小雷已经搬来了椅子,一边请他落座一边说道:“师傅总念叨您老人家呢,总算将您盼来了。”
刘建宇接过话茬儿:“是啊,伯爵爷对草民有再造之恩,草民也不会说话,总之就是一句,日后水里火里,只要您一声吩咐,草民若是皱一皱眉就不得好死。”
*******,别说,张佑还就愿意跟这种草莽英雄打交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爽快仗义,比起官场那些老狐狸强多了,起码不用担心背后捅刀子。
“行啦行啦,别一口一个伯爵爷了,相识便是有缘,叫我名字就是。”
“那可不成,别看咱们识不了几个字,上下尊卑还是知道的……”
眼见刘建宇还要力争,张佑情知如今不比后世,急忙摆手制止了他:“得得得,随你怎么叫吧,胳膊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刘建宇乖乖伸手,见张佑闭目不语,专注的给自己号脉,不用再担心失礼,不免多看了几眼,忍不住暗赞:“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帅小伙,瞧瞧这气质,一点架子没有,就跟邻家小哥一样,怪不得师伯那么心气高的人一提起就没口子的夸赞,哪像高高在上的堂堂伯爵嘛,与之相处,真是如沐春风啊!”
心折之余,他不禁也有些惋惜:“可惜了,腿脚有点不太方便,”又想:“也是,长的帅气也就罢了,还医术如神,文采无双,估计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张佑突然睁开了眼睛,笑道:“刘堂主不愧是夜帮主的高徒,打磨的好底子,那么重的伤,换别人早见阎王爷去了,你这倒好,这才几天,居然好的差不多了,佩服,佩服啊。”
刘建宇回过神来,诚恳的说道:“伯爵爷这不是笑话草民嘛,底子再好,若无您妙手回春,也断无草民的今天,怕是头七都过了。”说着扫一眼席小雷,说道:“小雷,为师身体不便,你跪下,替为师给伯爵爷磕几个头罢!”
席小雷答应一声,不等张佑开口便迅速跪倒,砰砰砰,一连三个响头,那叫一个触地有声。
“又来了,你们师徒俩还真是……行了,头也磕了,赶紧起来吧。”
见席小雷嘿笑起身,张佑终于说到了正事:“刘堂主……得,以后叫你老刘吧,那天你到底是被谁打伤的?”
“伯爵爷不问草民也要说呢,那天晚上草民跟着贼人进了大内,开头他并未发现我,直接进了安乐堂……”
“安乐堂?”张佑心中一动,不禁和钱倭瓜对视一眼,正好见他冲自己竖大拇指。
“对,就是安乐堂,草民也跟了进去,谁知突然冒出来一位公公,身手了得,居然不在我师傅之下,草民勉强撑了不到五十招便撑不下去了,被他一掌打中了后背……”
“既然他那么厉害,你怎么……?”顾及刘建宇的面子,张佑并未明说。
“说穿了也简单,因为他没想到草民会遇到您……他打草民那一掌是有名头的,乃是武当山的成名绝学震山掌,就算我师傅挨上一掌,起码也得要他多半条命,何况草民了,他那是估摸着草民无论如何也活不成,这才懒的追的。”
“原来如此,”张佑恍然大悟之余又添新的疑惑:“你说的那人长什么样?”会不会是那个邱公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