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居然把她的避孕汤打翻了?”听张佑有点结巴的说完,朱翊钧果然暴跳如雷,直接就从炕上跳了下来。
张佑缩了缩脖子,哭丧着脸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知道错了……不过,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微臣一冲动……”
“一冲动?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这一冲动,朕就有可能又要被母后训斥了么?”朱翊钧被气的原地兜圈子,恨恨的说道:“朕看你就是死性不改,上次假传圣谕,因为医治母后之功,朕饶了你,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故态复萌,自作主张,你是不是觉得朕心眼忒软,真的舍不得杀你?”
“没有没有,”张佑脑袋摇了拨浪鼓一般,提着的心却放了下来,他明白,朱翊钧真要想杀自己的话,就不会这么问了,看来,死罪估计是没有了,就看怎么罚了,“您是帝国圣君,微臣在您面前就跟蚂蚁差不多,打个喷嚏都能把我吹仨跟头,还求陛下念在微臣总算还有点小聪明,饶了微臣这一次吧……要不,微臣这就去把那王蓉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了个屁!”朱翊钧狠狠的翻了张佑一眼,抬腿在他肩膀上虚踹一下,自己则坐回了炕上,忽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朕其实也不忍心……”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冲张佑坏笑一声:“看来朕得学学你了,干脆主动向母后承认这事算了,朕发现了,每次你犯了错,都主动承认,然后朕原本十分的怒火顶多也就剩了五分,你跟谁学的?这本事不错嘛!”
张佑张大了嘴*巴,特么的,闹半天这家伙也不傻嘛。
“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不说话了?”朱翊钧开心的问道。
“还说什么啊?微臣就这么点看家本领,还被陛下您看穿了,皇帝就是皇帝,微臣就是成了孙猴子,也翻不出您的手掌心!”
此刻,《西游记》还叫《西游释厄传》,也未成书刊印,不过,许多故事却在民间流传甚广,世庙嘉靖崇道,更是曾将《西游释厄传》列为禁书,直到穆宗继位,才解除了这一禁令。
朱翊钧是知道“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这一典故的,被张佑这十分隐晦的一记马屁拍的十分舒坦,哈哈一笑,说道:“知道就好,别把天下人都当傻子,有些事情,不是朕看不透,只是懒得拆穿你罢了。”
穿越以来,无伦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张佑都能顺利的解决,尤其是上次假传圣谕,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还意外的得了许多好处,这一切,让他慢慢的有些膨胀了起来。不久前临时改变主意,泼掉王蓉的避孕汤就是出于这样的心态,因为他虽然担心此举的后果,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实则是很有自信的,认为朱翊钧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对他大发雷霆。
事实确实如此。
不过,朱翊钧这几句话却让他悚然而惊,突然之间认清了现实:再得**宠**,你也不过就是个臣子,人家能给你一切,也能毁了你的一切。所以,王蓉这类的事情,仅此一次,再你没有掌握足以让对方忌惮的力量之前,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下一次!
想到这里,他老老实实的说道:“陛下圣明,微臣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
他的表现让朱翊钧很有一种突然降服烈马的快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起来吧,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临溪亭时,你跟朕提过的那个掌握舆论的法子吧,母后叫的急,有些地方,朕还没听明白呢。”
张佑回到李府时,发现张让居然在,不禁有些奇怪,天都黑了,自己这老丈人怎么来了?
“子诚,你回来的正好,李公公呢?他让刘顺把我叫来,这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啊?”反正是张佑住的地方,也没外人,张让说话也没顾虑。
“原来是义父把您叫来的啊,我还正琢磨呢……义父还没回来么?我下午一直在乾清宫来着,没看到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姨娘和佳琳呢,怎么没把她俩也带过来?”
张让笑着冲外边努了努嘴:“谁说没来,在你娘屋里呢。”说着面露尴尬,搓了搓手,说道:“那个,本来我是不让佳琳来的,女孩子家的,整天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子诚啊,委屈你了,这丫头都让我跟你姨娘惯坏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张佑有些无语,笑道:“世叔说的哪里话?女孩子抛头露面怎么了?您家的生意不都是姨娘在打理嘛,让我说,您还是管的佳琳太严了,正是贪玩的年纪,就该多让她出来,成天憋在家里,好人也得憋出病来呢。”
“这个……你不会是捡着我爱听的说罢?”
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两人同时向外望去,原来是手提灯笼的李文进,他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君实你错了,这小子和正常人不一样,不止一次跟咱家说过你对佳琳管教太严了,所以,咱家可以跟你保证,刚才那话,绝对是他的心里话。”
“卑职见过印公,”张让跪倒见礼,嘴里不停:“卑职也不是不相信,贱内和佳琳也总跟卑职说子诚对女孩子抛头露面并不反感,卑职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罢!”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慢慢你就发现了,你这个女婿,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说着话,李文进已经坐到了客厅正中的太师椅上,脸色一板,望向张佑:“说说吧,今天是不是又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张佑没想到李文进说变脸就变脸,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了王蓉,顿时一惊:“那个,义父,该不会是王蓉……?太后莫非也知道了不成?”
张让的耳朵竖了起来,暗暗猜测,这小子,不会又捅什么篓子了吧?日后佳琳真跟了他,不定是福还是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