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苏米亚痛苦的说道。
张佑这才注意到,苏米亚神情憔悴,面色晦暗,没有一丝光彩,和昔日明艳动人的小姑娘比较起来,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叔叔,他们死的冤枉,你可一定要帮我给他们报仇啊!”因为年龄的关系,其实苏米亚一直不愿意称呼张佑“叔叔”,可是,现在两个她最亲近的男人惨死,她的心都快碎了,面对张佑时,直觉他就是自己最可信赖的亲人。
莫日根也死了?
张佑呆住了。
相比较起辛爱黄台吉来说,他和莫日根的感情要深的多,毕竟当初在江南时莫日根曾跟了他很久,对他来说,便和刘向东一样,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一幕幕和莫日根有关的画面浮现眼前,张佑的拳头渐渐握紧,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忽然重重的拍了铁笼栏杆一掌,儿臂粗细的铁棍居然生生被他打出了一个弧度,虽然并不是特别明显,顶多一厘米左右的样子,仍旧将旁边的若兰惊的目瞪口呆。
这才是张佑的真实实力吧?怪不得无崖子那么高明的身手也奈何不得他。
击打声很响,门开,一名守卫探头进来张望了两眼,见并无其它异状,缩回脑袋,重新关上了屋门——他们事先已经得到了严格的吩咐,不许对张佑无礼。
“你放心苏米亚,我一定帮你替你父亲和莫日根报仇雪恨!”是可忍孰不可忍,莫日根还没来得及跟苏米亚完婚呢,那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居然说杀就杀了?
哪怕第二次身陷囹圄,张佑都没有此刻这般气愤——老虎不发威,真特么的拿老子当病猫了是吧?
他暗下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给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苏米亚擦干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旁边若兰却不以为然的轻叹了口气——泥菩萨过江,自身都保不住了,报仇雪恨?谈何容易?
“报仇雪恨?”听到禀报,周春和不屑的轻笑了一声。
钟金夫人自然明白他笑什么,却并未随之发笑,而是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张佑竟然如此看中莫日根那家伙呢,早知如此,不杀他就好了。”
“一个小人物罢了,夫人无需担心,就算那张佑真的生了气,回头金钱美女的一招呼,估计很快也就忘了,逝者已矣嘛,那小子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为了大局着想,这口气说什么也得咽回去。”
听秦文龙说罢,钟金夫人再叹一声,说道:“话虽如此,毕竟他是大明天子的红人,此番被逼无奈得罪了他,我这心里还是不得踏实啊。”
“所以说咱们不能一直仰仗大明的鼻息,还得想方设法的发展壮大。大汗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只要咱们君臣励精图治,未始就没有再入中原的那一天!”秦文龙颇为蛊惑的说道,他是科场失利的大明人,对昏暗的官场深恶痛绝,自从投靠俺答汗并得到中用之后,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情,最大的愿望便是帮助他恢复当年大元的荣光。
俺答汗野心勃勃,可惜天不假年,如今,这剩下的希望,自然要着落在钟金夫人以及不他失礼身上。
“真的有那么一天么?”
钟金夫人自然知道秦文龙的抱负,也曾无数次设想过,只是却一直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大明文有张居正,武有戚继光李成梁,即使吏治再败坏,只要有这几个人,她就不敢轻举妄动。
“以前或许希望不大,可现在却不同了。”一直不做声的周春和悠悠开口。
钟金夫人和秦文龙一同望向他,虽未开口,意思却很明显。
所以周春和并不卖关子,想要获得更大的信任,此时正是良机:“首先,”他伸出一根手指:“张居正已经致仕,经过近一年的人事变动,属于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继任首辅张四维嘛,呵呵……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他有多大本事。”
钟金夫人和秦文龙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别看都姓张,比较起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最简单的例子,从用人之上便可一窥端倪。
周春和感觉受到了鼓励,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嘛,便是戚继光和李成梁,戚继光还差点,有张佑护着,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失*宠*,主要是李成梁,此人拥兵自重,反心早露,一旦大明国内乱将起来,肯定会借机生事。”
“周先生说的这些我自然全都知晓,这不还有个张佑么,此人别看年轻,却有勇有谋,其本领,好像不在乃父之下……”
“真要如夫人说的那般厉害,何苦两次落在咱们手上呢?让我说,此人绝非铁板一块,好*色,重情重义,有这两样便足以要他的命。”周春和打断钟金夫人,接着又道:“所以我赞同秦先生的说法,只要金钱美色的使劲招呼,再厚葬辛爱和那个莫日根,估计很快他就把这段仇恨丢到脑后了。”
“周先生说的没错,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做到没有弱点,女人和情义便是那张佑的弱点,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个年轻后生,只要对症下药,其实不足为惧。”
苏米亚走了,吃过晚饭之后,若兰有心事,早早的便睡下了——她倒并不担心被张佑轻薄,处子之身都献上了,其实从骨子里边,她便已然对其生出了一份亲近。
至于张佑口花花时的发怒,不过是女人特有的矜持吧,要不然,莫非张佑一探爪子,便乖乖把胸挺起来?
张佑没有心思干别的,挨着若兰躺在大床上,听着对方均匀的呼吸,闻着淡淡的清香,默默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守卫们偷偷看了几次,见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暗骂他不解风*情,害的他们想看个活春宫都不成的同时,渐渐的便也松懈了下来。
也是,此地地处王宫深处,明岗暗哨无数,陌生鸟儿都别想飞进来,又有那个巨大的铁笼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自鸣钟发出铛铛的声音,一连十二响之后,连守卫们都靠在门外的柱子上打起了瞌睡,屋脊上却出现了一团黑影,又过少顷,里头的张佑便听到了轻微的瓦片响动之声。
对此,他丝毫也不意外,他只是十分犹豫的看向旁边的若兰,有些打不定主意,该不该给她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