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起的很早,见兰琪一丝不挂蜷缩在旁边,忙拉过薄被帮她盖好肚子,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出了门。
天刚蒙蒙亮,思涵却已经起来了,见他出来,急忙给他准备洗漱的用品。
“你跟方从哲的婚事抓紧办了吧,那小子迟早是要成为朝廷重臣的,老让他的夫人伺候,我这心里头不安啊。”张佑一边擦脸一边玩笑道。
思涵白他一眼:“这就要撵人家出门啊?我还告诉你,再撵我,我还真就不嫁了,非老死在你们家不成!”
张佑本来在家里就没什么架子,加之两人已然结拜,思涵又本来就是率直的性子,是以说起话来,十分随便。
“行啊,我这就跟方从哲说去,说你说的,要老死在我府上……”
“讨厌!不搭理你了,我去看看太夫人起来了没。”思涵扭身儿一垫一垫的出了院儿,张佑看的直皱眉:这妮子,都快嫁人了,怎么还没个稳重气儿呢,将来可是要成为一品诰命的啊。
他突然想起了昨天佳琳跟自己说的关于张若萱的那些话,心思不由自主的又挪到了张若萱的身上。
他这个便宜妹妹乃是京师第一才女,心高气傲,自打对刘戡之失望之后,便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入得她的法眼。以前还觉得她眼光过高,合着是有比较呢,而这个比较的对象居然会是他。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自己的呢?
张佑忍不住回忆起当初在密云若瑄被王百万抓去险遭非礼,自己踹门进去时的情形,当时她可是快被脱光来着,这年头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不该看的都看到了,莫非便是那时让她对自己产生了异样的心思?
那被自己看过的女人多了,王喜姐,李荣妃,甚至宁贵妃生朱常洛都是自己接生的,难不成这些女人都得对自己生出什么异样的心思?
对了,婚期都定下来了,还没去见见申时行呢。还有若兰那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万一被组织抓回去,一定十分危险吧?
站着发了会子呆,张佑长长的叹了口气,女人多了也是麻烦啊。
他突然发现,身为一个男人,太成功了也未必都是好事儿。
张佳琳不久前把府邸旁边的一处宅子买了下来,中间开了一道月亮门儿,让整个张府几乎扩大了一倍,真有些《红楼梦》贾府的气派了。
新买这处宅子的主人是经商的,瞧着张佑官位越来越高,主动上赶着巴结。不过张佳琳给他的价格却很公道,并没有占他一分便宜。
如今张家也着实不缺那几两银子。
张佳琳是个明事理的,她亲眼见到许多达官贵人只因地位高了之后便没了警惕,最终导致身败名裂的下场,深以为戒,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家人,一直严格要求,视张家的名节比天都大,绝对不允许有败坏张佑名声的事情发生。
加上李彩凤亲自培养出来的兰琪在她旁边辅佐,整个张府一应事务全部井井有条,根本就不需要张佑为这些琐事分心。
张佑最喜欢新买的这个宅子后边的花园儿,是仿照江南水乡的风格所建,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中间还有个池塘,绝对是个避暑精心的好去处。
所以回京之后他就从原来住的小院儿搬了过来,李妍和婉儿的住处也被安排在这边。加上张佳琳和兰琪,老宅那边倒是就剩李硕自己了。
池塘前水磨石铺就的空地上打了一套太极,又回老宅陪着李烁吃过早点,张佑正打算去一趟申府,门子来报,山西总兵李如松来访。
李如松是跟着御驾一道回京的,此次呼和浩特举行的忽里台大会上他和郑洛麾下纪律严明,军事素质过硬,对蒙古各部落产生了极大的威慑作用,回京之后也得了彩头,各有封赏。
他来干什么?
揣着疑虑,张佑和门子一道迎了出去。
李如松穿的便装,一身儿簇新的织锦银缎长袍,脚踩粉底儿快靴,头带六合一统巾,俊朗的面容上一片笑意。不过张佑敏锐的注意到,他的眼底有一丝淡淡的忧愁之色,不禁愈发怀疑起他的来意。
“太子太师大人亲迎,折煞下官喽!”李如松唱了个肥喏,笑眯眯的打趣。
无论李成梁如何,张佑始终不讨厌李如松,闻言嘻嘻一笑:“滚一边子去,子茂兄要是再说这种话就别登我家的门槛儿了,我家不欢迎你。”
“瞧瞧瞧瞧,太子太师大人发怒了,下官惶恐,下官惶恐啊。”
“靠,越说越来劲了是吧?大清早的给我送腻歪,我看你是诚心的是不?信不信我大耳刮子削你?”
“看出来了啊,实话跟你说吧,我今天过来就是来找你别扭的,特么的,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手都没摸一下,结果稀里糊涂的就被你小子给撬走了,我不服啊。”
李如松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张佑失笑,知道他说的是若兰,说道:“得了吧,我的命差点儿丢到那丫头手里,再没点儿回报,不就更冤了?”
“开个玩笑啊,子诚莫怪,说实话,我就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若兰那丫头居然还有隐藏的身份,查出他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来了么?连你这种帝国高官的主意都敢打,简直是大胆至极,若不彻底清肃,官儿当的都不踏实了。”说到正事儿,李如松的神色正经了起来。
“已经交给骆思恭去办了,我就知道他们组织有无崖子邱德胜,还有当初赵鹏程那个护法周春和,好像都是这个组织的护法,对了,还有常昂的手下周春德,和周春和是哥儿俩,也属于这个组织……瞧我,关顾着说话了,里头请,我新搬了家,后宅有个花园儿,凉快,咱们去那里说话。”
“听说了,我还备着礼物呢。”李如松说着话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小包递给张佑,笑眯眯的道:“瞧瞧如何?”
张佑一边头前带路一边接过包来,笑道:“还真带着礼物啊,什么东西啊,不值钱的东西我可不……”“要”字没有说出口他便停住了,惊喜的盯着包里的东西,良久才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李如松:“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