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介绍,我也不得已将头抬起,刻入骨髓的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却附上了一双不屑冷漠的双眼,他见我,如同见陌生人一般,无任何波动,只颔首行礼。
他可是早已忘记了希儿?
我也学着他在外人前假装与他是第一次见面,周将军自是相互介绍,便又双双围着火炉坐下取暖。
“这位云将军少年才俊,刚上位不久,很是效力,六公主久居深宫或许不清楚这外面的事,我们这位云将军在那日可是第一眼识破那妖人的伪装,京城才避免一难,因此事皇主赏识,直接便封为将军,在我们这儿也算是比较了不得的人物了。”
“了不得的人物?”我轻道,“是吗?”
却见晨哥哥只盯着那堆炉火,面不改色,无比寻常,令我失望透顶。
美晴自给我又换了一杯热茶,我捂着,却散不掉这深深寒意。周将军见我脸色突变,忙询问我是否不舒服,我也只摇头,闷了许久,才勉强开口,一抬头便直接望向晨哥哥,“云将军这般淳敏,可招来不少女子爱慕,不知云将军如今可有婚配?”
你离开我这么久,可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可真的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希儿不想知道,但是真是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只愿你说没有,那该多好。
见我问,只瞧见他嘴角一扬,直接将目光递给周将军,至始至终未见我一眼。
“六公主真是慧眼识人,这云将军不过十日,便将成亲,真是好事将至双喜临门。”
此言一出,五雷轰顶,晴天霹雳,好不痛快。
“不出十日,便成亲?”
“是,我与我的妻子将在几日后成亲,六公主可否有空,若是肯赏脸来喝一杯喜酒,那便是再好不过。”
他说。
妻子?我强忍着泪水望向他,再挤不出半句话,晨哥哥,你可还记得你曾说过今生非我不娶,是否早已忘记?
“不了。”我强笑,眼眶想必早已通红,嗓子哽咽,便不能再忍,拉着美晴就要往外走。美晴跟在后面忙道外面正下着急雪,可我却逃得比那雪还要急,因为我怕再多待一刻,眼泪会不争气的流出,在众人面前,失了公主的颜面。
迎着风雪踏入皇宫,便直寻清雪苑卧房闭门不出,直至夜深。
论美晴如何在门外跪求,我始终不为所动,只蜷缩在那个阴暗的角落,不语不闻,眼泪流了多久,我不知,只晓得流着流着便停了,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流,黑暗的屋子,黑暗的我,我便想将自己埋葬在这黑暗之中,永不见天日。
说好的不爱,何时又变卦?
原来在我心中,他从未曾离开,原来我的心,始终为他而生,只望他来寻我,我便一直等,最终等来的却是他要与别人成亲。
允希,你为何如此无用?连晨哥哥的心都留不住,他不爱你了,你可知道?六公主,你可满意?
门外又传来一阵响声,不过几许房门居然从外面被打开,美晴焦急的端着烛火寻到我的身影,一把便抓过我的手,眼眶也渗出泪水,“公主这是如何了?奴婢从未见过公主这般模样,可不要再吓唬奴婢,这一天都未进食,身子如何受得住,不管如何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而我却一把将她推翻在地,跳起身来发疯似得大声咆哮道:“滚!你滚!你们都滚!我殆灵允希不需要得到你们任何人假惺惺的可怜,我殆灵允希就是再不幸也不需要你们的施舍,滚!”
......
“薛太医,我家公主如今还未醒来,可是…”
“不必担心,六公主这般兴许只是受了点刺激,急火攻心所致,就按照我昨夜开的药,喝上几碗,便无大碍。”
闻着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是白日,心中一阵恍惚,只道奇怪,便想坐起来,美晴见状立马飞奔过来,拉着我的手哭成一个泪人,“公主可算是醒了,昨日自外面回来,公主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奴婢不放心便找来工具自己撬开房门,却见公主大发雷霆,又摔桌子又砸椅子,折腾了好久,可吓死奴婢了。”
“有这事?”
我扶着床沿坐起,脑海中依稀闪过几个片段,待将它们全部串联在一起时,才完全想起,我昨夜是如何发疯,如何同魔鬼般乱摔东西且先放着不管,重点是,晨哥哥,要成亲了。
“公主…公主莫要再吓奴婢,奴婢…奴婢…”
美晴见我半响不语,便又慌张起来,我忙回神,自无力笑道:“无碍,你且去忙,我还想多睡会儿。”
听罢,她便拭着泪缓缓退出,让我若有需要便唤她,她一直都会在门外守候,我且无力劝她,由她去了。
莫大的无助感油然而生,前所未有的绝望占据着我所有思绪,一睁着眼睛,便想流泪,闭着眼睑还好些,在这短短一年里,我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实在想不通,便觉得堵得慌,只命美晴去寻了几坛子好酒过来,夜深人静,一口复一口,不过她怕我喝多,在这酒里早掺了水,不过我也不计较,如今这酒和水,在我口中,早已分不出味儿来。
三日过后,美晴见我还要寻酒,便是不依,自抢过我的酒壶,哭道:“公主究竟遇到了何事?为何要这般伤害自己的身子?你可以说与奴婢听,就算无力分忧,奴婢也愿同公主一起承受,只求公主不要将奴婢拒之门外。”
同我一起承受,我斜眼瞧了瞧她,这时酒味袭来,醉生梦死。同我一起承受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例如悠儿。忙想去抢回酒壶,才发现双眼模糊,早已看不清东西。
“公主莫要再喝,可别忘了这世间还有关心你之人,皇主与曜将军若是知道,公主认为他们会怎样?还有那项驰公子,自薛太医入宫那日,他便托人寻过我几次,项驰公子是何等的关心公主,公主你不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