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睡了几日,直到睁开眼瞧见那曜以氏凶神恶煞的脸出现在我的头顶时,瞬间惊慌,跌坐起来。
曜以氏还是这般稳重得很,只使了个眼色,思思便意会,立马反身将我按住,动弹不得。
“我的六公主,如今这张脸,你可还满意?”曜以氏笑笑,伸出手指,用指甲盖划过我脸上的疤痕,模样还颇为满意。
我却怒瞪她,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她又一笑,将手收回,“看来,你是不喜欢喽?你可知我为何不杀你,反而还来救你?”
“这世间所有的大事,都抵不过我的一个允儿,我视他如珍宝,岂能容你来践踏?欠他的,是要还的,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刚刚开始?难道她还想拿我如何?
听罢,我也毫不客气,回道:“曜以氏,我可是你儿子当着全天下之人明媒正娶的妻,你这般折磨我,难道就不怕他心疼?还有那位所谓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诺诺,与我形态、说话、口气完全不同,你难道就不怕你儿子怀疑?”
曜以氏没有说话,不过身旁的思思倒是不乐意了,一手抓起我的头发就往那墙上撞去,‘咚’一下,撞得我七荤八素,但还是要强忍着。
“你别得意,”思思咬牙切齿道,“将军的确聪明,不过我家夫人既然这样安排,那么自然有胜券在握,岂能是你只言片语就能解决的,依我看,夫人何苦这么费劲儿,直接将她杀死算了,反正如今她的脸也毁了,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曜以氏却摇了摇头,“不可,我还没玩够呢。”
玩?你折磨我就是为了玩?我堂堂大倾公主,岂能容你这般玩弄。
“曜以氏,我警告你,你可别欺人太甚。”
“我欺你,你又能怎样?可还想用你的皇兄,用你的姐姐来压我,若将你换做那慕赫,我或许会放她一条生路,不过,你就是不行,永远也不配得到我儿的心。”
说完,一阵耻笑,“以后的路,你且好生走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这位倾国六公主究竟是有何本事。”
语罢,思思将我甩在一处床角,跟着那曜以氏身后扬长而去。
好嚣张啊,一个妇人而已,真是好生嚣张。
我揉着被摔疼的手臂,蹙眉咬牙,曜以氏,你且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在她走后没多久,一个丫鬟便夺门进来,对我好言道:“姑娘,方才那位曜夫人来过,道姑娘就是当日那位想要刺杀六公主之人,命我们不能再将你收留在此,眼下见姑娘伤势已经大有好转,不如就此作罢,可别为难了我们。”
果然是曜以氏,想将我赶出去,无处可归,不过,走便走吧,我也没打算一直在此长住下去。
“据说一个月前,是六公主将奄奄一息的姑娘救下送来,而如今姑娘又要刺杀她,究竟是为何呢?六公主这般好的人,姑娘人也不错,莫不是那曜夫人看错了?”
见那丫鬟疑惑,我却只是一笑,戴上了斗笠,“替我谢谢薛太医的救命之恩,日后一定相报。”我说,侧身出门。
想要报仇,可是上哪里去报?如今连那曜府的门都进不去。
我独独在外面游荡了三日,风餐露宿,流离失所,有时会有好心人送来些食物,同那些无家可归的叫花子一起,睡大街,无路可走时只能等人施舍,过着最下等人的生活。
为了躲避那曜以氏,我想尽的方法,这三日恁是没让她找到我的半点踪迹。
那段时日,是我这一辈子活得最屈辱的时光。
对了,找姐姐,我还可以找姐姐啊。
如今只有依靠姐姐了,不过如今我是这般容貌,也不知是否会惊吓到她,我摸着脸上的伤痕,无尽的耻辱和羞愧涌上了心头。
天色又乌暗了起来,我扶着斗笠小心翼翼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尽量深埋着头,不让人看见,但还是引起了不少人非议的目光,这让我很难受,难道我真的要一辈子都带着这个斗笠?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闹市街道熙来攘往摩肩擦踵,我挤在人群中很不自在,想要尽快逃离这种人流混杂的地段,然而却突然被一只手挡住了去路,他拦在人群之中,身手卓越,我一抬头,蹙眉紧锁,极不耐烦,怎么又是他,真是阴魂不散。
“姑娘这些日子去了何处?真是让我好找。”
云少晨道。
我瞥了他一眼,心说允哥哥罚你几个月不准出门在家反思,你现在出门做什么,我要是允哥哥,早想方设法革去你的官职了。
“姑娘今日又要去何处?可否需要在下陪同?”
见我不说话,他又道。
我扶了扶斗笠边缘,绕开他朝另一边走去,谁知他又将我拦住,几番屡试不爽,将我拉到一条小巷子内,直逼过来。
这人有病吧,我心中暗想。
只见他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
“不知云将军今日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若无事,请放我出去,我忙得很。”
“忙?你哪里忙?忙着行刺六公主?”他淡淡的说,伸手就想过来掀开我面前的黑纱,我一个急闪立马躲过。
扶着斗笠,低着头,只对他道了一句告辞,便想离开。
“姑娘且慢,我有话要说。”
我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想着心中一阵冷笑,但还是止住了脚步,转身望去。
云少晨不急不慢,缓步挪到我的身边,神情略微沮丧失意,他微微抬头仰望着天空,几滴雨滴顺势落下,砸在他的额头上,但他却是很享受,闭起了眼睛,深深呼吸。
“不知为何,每当看见姑娘,我都会情不自禁以为你就是她,因为你和她长得实在太像太像,但是姑娘性子刚烈,而她却要柔顺温和一些,我说过,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当日负了她,如今我也身为大倾京城一代有头有脸的将军,本以为一切都开始变好,可是心中却莫名空虚了很多,有时细细想来,还不如身为一名小小士卒般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