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不免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像是随口的谈心,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说来姐姐还是比我了解她更要了解我一些,毕竟她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见我提起那双峰鞭,眉色一抬,竟也笑了起来,轻轻敲了敲桌面,宠溺的样子让我有些心虚。
“你啊,可还以为姐姐不了解你,那双峰鞭的确沾满了剧毒,此毒性虽厉害,但是也并不是无药可救,只是这解药,只长在北边的雪山之上,依附在万丈高的悬崖峭壁边缘,几百年难得开上一株,我也只听说,从未见过,而那雪山又是皇族禁-地,怕是若想得到,还不太好拿啊。”
皇族禁-地的雪山…
我在心中默默喃喃着这句话,心说怪不得公子这几个月来不去寻解药,原来是寻不到,皇族禁-地,非皇族的人一旦踏入,必死无疑,除非能有幸得到皇族手谕才可进入。
公子贬为庶民后,哪里能有机会见到皇主,连他都拿不到的东西,我又如何能拿到,就算能成功进入那雪山腹地,可那万丈深的悬崖峭壁,我如何才能攀岩而上。
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眼见希望就在前方,看似触手可得,但是一伸手却发现那只是一场飘渺的梦境,活生生碎在你的面前。
难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救公子了吗?
殊不知在我神思的时候,姐姐已经站了起来,去到那床头边上,取了一物过来,待我反应过来时,她已然重新坐回到了我的身边,只将那东西呈在我的面前,细语微言。
“你可真以为你躲在西院那几日里,曜允一直闲着?他说见你从那莫宛回来,一直心神不宁,心中定然有事,便瞒着你要了皇兄的手谕,前去那雪山之巅寻了此物回来,这花叫做雪伤,是乃奇花神药,若将它磨成粉,涂抹在伤口之上,不出半个月,必有好转,若是服用,也是世间难求的苦口良药。”
我愕然,有些不知所措,见姐姐将那青红色的雪伤推了过来,心中越发紧张,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
“曜允不知该如何将此物交给你,只放在我这处,让我想办法传到你的手上,而如今你正好提起,正是心有灵犀,快别犹豫了,拿去吧,项驰公子如今,需要这个药材。”
“姐姐…姐姐如何知道,我是为了项驰公子求药?”我将药材小心翼翼接过,攥在手心,就像被人窥视了秘密的小孩,问得小心翼翼。
姐姐不言,却只是笑,笑得和善倾城,让我无从再问。
待我将雪伤重新包裹好,却闻见她又将话锋转回到了原点,“希儿,姐姐知道你的心早就不在这倾梦城之中,若是姐姐再允你时机,可会下定决心,不再回头。”
怎的又说起这个,姐姐定是还不知道我在那莫宛遭遇的待遇,也不曾知道项驰竣已经与那诸南滢滢在一起双宿双飞了,更不知道她还怀了他的孩子,可是,我知道。
有些事情其实不提还好,可以装傻骗骗自己,可是一旦被人触及,便是覆水难收,一发不可收拾。
“姐姐,”我将目光回转,躲过她的视线,“姐姐今日怎的一直再劝希儿离家,可是觉得希儿在这京城中是一个累赘,若姐姐不待见希儿,日后希儿不来这大将军府便是,让姐姐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不会这般想要赶我离去。”
话语虽过,但是内心极为敏感,不胜言谈,只想快些结束这番对话。
姐姐见我一看,目露惋惜,似言非言,只将面前的茶具一推,拽着我就往外走。
“姐姐想买些新进的胭脂,今日巧得妹妹有空,不如陪我去选上一选。”
我自是不愿拒绝,只得随着她出门,只将雪伤留在了屋子中。
繁华的倾梦城不容多提,一路上没有坐轿,没有行车,姐姐难得的好兴致,将我拉到了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可她逛了一圈后却只将那些小贩摊上的胭脂粗略瞧了瞧,不曾细看,又领我来到了一家酒店停下。
我自站在门口,心中疑惑,谁料她却将我拉了进去,寻了一处干净清静的坐处,点了几个简易的菜肴,可才坐定没一会儿,就被莫名其妙突然寻来的小狄唤去。
临走时,她只让我等等,道她马上便会回来。
我心中一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总觉得今日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恍惚间,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好生熟悉,想二十天前,在那莫宛城中,姐姐也是点了一桌子的菜肴,便借故离去,留我一人守在桌前,难道…
难道这次还是一样的套路?
但是不可能,项驰竣在那莫宛,他不可能来京城,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如今京城危机四伏,那诸南家不停买着凶要了他的命不说,还得罪了殆灵览,他怎可会再回来,岂不是送死?
虽知道他不能回来,但是心中却又是一阵低落,看了看窗外,顿时也没了兴致,姐姐若想回来就自己回来吧,我可不想再奉陪了,想着便起身,准备去唤那店小二结账。
却不料一个转身,便迎面撞上了一个重物,吓得我连忙往后一缩,脚腕不小心绊到了身后的椅子上,顿生一个趔趄就要朝后面倒去,正在此时,却忽然感觉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人已将我牢牢接住,我蓦的一下直接撞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啊!”我一声惊呼,脸上吓得煞白,待睁眼辨认时,更是一片吃惊。
此时在身后接住我的人,居然真的是项驰竣。
我不敢相信的将眼睛揉了揉,再次确定,没错,就是项驰家的公子,项驰竣无疑。
他…他如何来了?
项驰竣见我惊讶,只将我扶稳站好,手臂一使力,便将我拽到了他的跟前,近到可以直接感受到他的鼻息与心跳。
原来…原来姐姐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你…”
还未开口,脸上早已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