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声,朝远处走了几步,离了他的周围,严肃道:“贾公子,当初的婚约本就不是我自愿的,全听皇兄做主,我也并非要让你们贾家在那城中丢人,只怪一切造化弄人,如今你也见着有人处处想要了我的性命,也算是我做错事的报应吧,若是如今还想报仇,那我也是无话可说。”
先说些软话,既然项驰竣也这般信任你,想你也不可能是那种穷凶恶极之人。
贾公子瞥了我一眼,手臂往前一挥,便朝着前方的小路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转身看我,“放心吧,车夫跑不了的,过来吧。”
他究竟想干什么?对我呼来唤去?可是我凭什么要跟着你走?你算老几?见他唤我,便是一鼓作气不听,只朝着那马车上走去。
好歹这还是马车,总比外面好些,我才不想被人抛尸荒野。
谁料我刚一坐定,那马车的帘子又被掀开,贾公子见我不愿走,索性也跳上了马车,淡淡坐在我的对面。
相互沉默了半响,我也不愿理他,见他坐下,又离他远了一些。
“你若真是来报仇的,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得要明白,我六公主本身,就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好,也许,悔了那桩婚事,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当初的婚约,我根本不知情,也不知皇兄是在何处寻得你们父子二人,总之,只希望公子当那是一场误会便好,我…”
不等我继续说完,被突然被他打断,却见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来,让我不必再解释,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呈在手心。
我扭头一瞧,那东西似玉非玉,形状还颇为怪异,不知是何物。
“公主可想知道,我近日为何会突然前来这莫宛城?“
我摇头,不知道,难道真的不是因为那游义族的镇山之宝?
贾公子又瞥了我一眼,继续将视线转移到手中之物上,“那公主又可知道,当初,我为何同意那门婚事?若不是到了最后,父亲出面反对,就算闹得满城风雨又如何,我定然是不会惧怕半分。”说到这里的时候,有意看了我一眼,而我却选择不语。
“我手中的这个东西,是护身符,是小时一位道人赠送而来,那位道人与我甚是有缘,幼年我体弱多病,久治不愈,就是幸得这位道长相救,才逃过几节命数,所以我不仅感激他,自然也非常信任他,有一次他观看天象,告诉我,我得去一趟京城,不过却因为路上路途突发事件耽搁了几个月,与他所料之时延期了将近一年时间,到后我才知晓,原来是有桩婚事等着我去。”
“不过却未同道人预料的一样,虽是定了婚约,却还是被迫悔掉,我猜想,这应该与我路途耽搁的那一年有脱不掉的关系,既然道人让我不远万里前来,想来恐怕也是天注定的,所以我自然很是珍惜,不过却事与愿违。”
“我虽未曾见过公主半面,却由衷的很期待这场婚宴,也不知为何,回到家中后,我便一直提不起半分精神来,我不知道那一年究竟在公主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是我做错了。”
“这次莫宛之行,也是受那道人的嘱托,他道星象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前来,一探究竟,顺便也可解了心中的疑惑,所以,六公主,你如今可明白了?我这次独来,只是,因为你。”
……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什么道人,乱七八糟,既然未曾谋面,相见又能怎样?这群贾家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提起那一年,我倒是感触太多,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他当初提前一年抵达京城,难道皇兄就会下旨让我嫁给他?若是一切重来,我的夫婿竟然是他?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细思极恐,简直不可理喻。
他见我面露荒诞,却起身来直接坐到了我的身边,一只手伸过来抓过我的手腕,举在胸前,“我知道公主不信,我会让公主相信,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还身为富甲一方的公子,转闻极有涵养,怎的如今就这般不矜持?我将手抽离他的胸膛,却见他并无悔意,虽离我较近,但也还隔着一段距离,也并非那种贪图便宜的淫邪小人。
“你知道我为何会认定这是天注定的姻缘吗?”
我摇头,“贾公子的事情我又如何知晓,不过如今你也知道,我早已嫁人,若你还存有半点非分之想,可别怪那曜将军对你不客气。”
贾公子不理会我的愤怒,只将话锋又转了回来,“因为,你的脸,”他说,信誓旦旦,语中却包含了一丝不知名的柔情。
“因为你的面容,我好似见过。”
“见过?怕是在梦里吧,我从未与你见过。”
说着,便警觉性的往后一挪。
谁知他听完,嘴角一勾,有些小小的兴奋,“公主怎的知道,是在梦中?”
我知道?我不知道啊,但见他一本正经,又不想说破,既然你这般有兴致,不如一同说完吧。
贾公子面色着实柔和了不少,见我想听,便又打开了话匣子。
“方记得年幼时,我常常生病卧床,每次大病一睡,就是好几天,但是在大病初愈前,总会反复做着同一个梦境,如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梦境究竟是真是假,特别是见到你的那刻,我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个梦境,是在一个艳阳天的下午,我赫然迷路在一处百花争艳的大花丛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会身处在那个地方,周围很多鲜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还有很多蝴蝶在其中翩翩飞舞,那简直就是花的海洋,很美,很美。”
“我不知道回家的路,只能沿着那唯一一条小径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只感觉很乏很累,忽然,面前多出了一颗很大很大的神树,一个衣着锦服的小女孩蹲坐在树底下,模样很是悲伤,我很好奇,便上前询问,谁知她却越哭越厉害,我手足无措,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只得默默帮她拭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