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就在那一刻忽然停止,双脚实打实的踩着地面,露珠儿蹭蹭几步直冲上去抓住素月,“你这个没良心的,想丢下我啊?没门!看我不打瘸你的腿!”
“师姐,你疯了吗?”素月措手不及,硬生生被她一脚踢在腿上,慌忙甩开她,跃开几步。
对上她充满怒火却又溃散的眼神,素月立刻明白过来,她已经被被阵中的幻想完全迷惑了。这个时候,最无用的就是争执,必须冷静!
“师姐,我不会丢下你,不会的!”
看着素月伸出手朝自己走过来,露珠儿本能的想伸手,可眼前的画面忽然又模糊了一下。素月唇边的笑意变得阴险,看着那么瘆人,她手中还握着剑,明晃晃的剑尖好像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咬自己一口。
“别,别过来,你别过来!”露珠儿吓得连连后退。
“师姐,还记得入阵的时候你答应我的话吗?你一定要相信我!”到处都是机关,素月不敢逼得太紧,只等停下来耐心的诱导,“还有,你不想见苏岑师兄了吗?我们只有活着出去,才能见到他啊!”
苏岑?这个名字让露珠儿的精神一震,眼中慢慢有了些亮光,“对,苏岑师兄,我还要回去见苏岑师兄!”
“来,过来,师姐,跟着我走,我带你出去,带你回去见苏岑师兄!”素月耐心的诱惑她,不断的向她招手。
素月友善的笑意落在露珠儿的眼里,还是变成了一根刺,“不,苏岑师兄喜欢的是你,只有你死了,他才会跟我在一起!我,我要杀了你!”
看着她红着眼睛扑过来,素月有种同病相怜的悲哀。这多像她发现拓跋瑧喜欢武如烟时的感觉,那时候她也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她。于是,素月站在那里,忘记躲避,任由露珠儿将匕首刺进她的肩膀。
“师姐……”莫名的心酸将素月笼罩,她变得更加虚弱无助。她想起从荷塘回来的那天,想起自己那些反复纷乱的梦。她终于想起来,那个晚上,在梦里,她哭着喊着叫了一晚上清羽师兄,才导致醒来的时候嗓子失声。
清羽师兄,她若是死在这里,就再也找不回她的清羽师兄,再也见不到家人……
素月的脑子倏然清明起来,“师姐,对不住了!”
她一记手刀将露珠儿敲晕,又在露珠儿的包里找出金疮药,给臂上的伤口做简单的处理。然后半搀半扶的拖着露珠儿一起前进,即便她练过功夫,可失血和旧患煎熬着她的体力,不一会儿她额头就渗出细密的汗珠。
阵中的幻想也在不断的蚕食她的意志力,一会儿是微笑的拓跋臻在招手,一会儿挥剑而来的武如烟……
为了使自己不再迷失,素月死死的咬着嘴唇,心里默默的背诵着静心口诀。眼看着快要出阵,大地忽然颤动起来,她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摔在地上。
“师姐,师姐……”不知撞上什么硬物,手肘一阵发麻,素月也顾不上,拼力扑抱着露珠儿。
地动片刻后停止,露珠儿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躺在地上神色如常,呼吸平稳。素月这才摸着痛麻的手肘松了一口气,偏头看一眼方才撞到的硬物,不由得又全身紧张起来。
那是一个完整的人头骨,惨白惨白的睁着一对眼窟窿,正对着她。头骨素月不是没见过,这阵里有死人也不稀奇,可为什么方才她却什么都没看见?
胳臂肘的疼痛是真的,躺在地上的露珠儿也是真的,素月看了看被先前被刺伤的胳臂,那里还缠着衣袂上扯下来的布条,可是干净得没有一丝血迹……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发疯似的拆开布条,她的衣服是完整的,根本就没有被利刃划破,更谈不上伤口和鲜血。她又狠狠的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疼是真的!
难道陷在幻阵中的不是露珠儿,而是自己?一个可怕的念头涌现在素月的脑海中,难怪刚才露珠儿挥刀的时候,自己没有躲开,难怪那时候并不觉得疼,只觉得难过……
“师姐,师姐,醒醒师姐……”素月骇然之下,不得不将皮囊中的水浇在露珠儿脸上,将她唤醒。
“月儿,刚才我因为心慌乱了步伐,可是被幻象迷惑做什么伤害你的举动了?”露珠儿擦了擦脸上的水,摸了摸发疼的脖颈,内疚的望着素月。
素月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是你,是我,是我中计!这个阵,就是个幌子!”
她已经想明白,这个阵其实就是专门给她这种略懂略懂的人准备的。阵本身并不复杂,入阵的人心思多,阵也就跟着复杂起来。懂得机关术数的人,念着口诀踩着位,就会陷入阵中的幻想。而完全不懂的人,恰恰能够凭着勇气毫无障碍的通过。
如果再仔细一下,注意一些其中的细节,也许素月就不会中招,可她太自信,又毫无经验。
她只想说:设计这个阵法的人,实在是太狡猾,太坑爹了!!!
她们尚在阵眼中,王陵已然不远,露珠儿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你能及时堪破,也不算辜负师父的教导,我们继续走吧!”
“这次换你走前,我跟着你。”素月不敢再托大。她可没堪破玄机,是那阵地动让她移位,才走出幻想,否则她还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这次果然一切顺利,他们很快穿过幻阵,来到先王陵的入口。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威武的貔貅,陵匾上刻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裕王陵。
气派之下,露珠儿不屑的撇撇嘴,“这王当得也不害臊,取富裕的裕,很有钱吗?”
“那可还真是有钱!”素月这段日子听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王有钱的事儿。“据说先王骁勇善战,半生戎马,钟情于在征战中收集各种稀奇古怪之物,其中又多以金玉为主。而他半生所得,多数都陪葬在这王陵中,取其富裕之意,所以才被追谥为裕王。”
露珠儿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啊呸!为一己私欲就任意发动战争,比强盗更可恶?也配叫王?”
素月宽慰的拍拍她肩膀,“师姐别生气,我们立刻下墓,给他搬个精光!”
“好,就给他搬精光!”
看着露珠儿摩拳擦掌,素月的心里暗自捏着一把汗,堂堂的裕王墓,其实说搬就搬的?里面得藏着多少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