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赵扩和李书仁也无法回答,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当日到底在山上发生过什么。
只是从此以后一到月圆之夜,军营就会变成这些亡灵的狩猎场。他们第一次下山的时候,还穿着失踪时的战袍,模样还能看清;第二次就是长毛变形,生性越发凶残;而今夜,便是他们下山的第三次。将士们顾念同袍之情,不忍伤害,所以总是示警逃跑。
拓跋臻他们不知道缘由,反而误打误撞的破了将士们心中的魔障,带领着众人将他们全部送入轮回。
这个时候,拓跋臻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听到安魂歌的时候行动变得迟缓,终于知道那个怪人的头颅落地的时候,为什么会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那是一种解脱,是对生命的释然!
良久的静默之后,拓跋臻叹了口气,“将他们都厚葬了吧!”
赵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没有说话,李书仁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山崎人对他们做了什么,未免以后尸变或者释放毒素,他们的尸身不能入殓,只能火化。”
在昊玥,只有罪孽深重不得宽恕的人,才会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拓跋臻的手紧握成拳,重重的捶在桌案上,“蛮夷民族,我必除之而后快!”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书仁怕他冲动行事,再走赵扩的老路,急忙安抚,“如今刚刚融雪,山中多雨水塌方,实在不宜冒险。”
当然,拓跋臻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心中早已经打定主意,“还请李参将帮本宫准备笔墨纸砚。”
李书仁心中暗叫不好,“殿下,可是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大王?”
“不,父王朝政繁忙,这等小事便不用烦他。本宫是想请两个人来帮手,待到剿灭这帮山鬼之后,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告诉父王吧!”
李书仁这才松了口气,按他要求将一应奉上。拓跋臻一共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天陵的素月,一封给缙云山的露珠儿,“找两个稳妥的人,八百里加急,他们来得越早我们就能越快行事,为众将士们报仇雪恨!”
“还找什么稳妥的人,属下不就是吗?”茼蒿跳过去一把从李书仁手中抢下给素月的那封信,“殿下,让属下去接姑娘吧?”
“胡闹!”拓跋臻从他手中夺下信还给李书仁,“你得在这里跟本宫一起搜集情报,到时候才能事半功倍。”
“切,你不就是见不得姑娘……”在拓跋臻要杀人的目光中,茼蒿只等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下去,“不去就不去,你是殿下你说了算!”
这样一闹腾已经是天明时分,拓跋臻打着呵欠要会营帐休息,赵扩破天荒的一再挽留,“殿下,您身份尊贵,理当住在军中主帐,且在这里歇下便是,别再来回折腾了。”
“将军不必客气。在这里你才是一方主帅,本宫虽是王子到底只是个督军,理当回自己营帐。”拓跋臻说着已经起身迈步,“折腾一夜,大家都休息一下吧!”
经过这件事,赵扩对拓跋臻的态度明显缓和很多,诺诺的回答着亲自将他送出大帐,“殿下请好好休息,稍后末将会让人把饭菜给你们送过来的。”
这个拓跋臻倒是没有推辞,点头道谢便走了。
“殿下,你真是好脾气,那大帐有什么住不得的!”回去的路上,茼蒿又开始忿忿不平,“就凭他这些日子对咱们的嘴脸,看姑娘到了还不得先劈了他!”
“你跟着月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多话?”拓跋臻看他一眼,颇有些嫌弃,“何况营帐如何,大帐又如何,能睡的不过就是那么一块地方罢了,在乎这些虚礼作甚?”
“属下,属下是替你不值啊!”茼蒿也是为拓跋臻好,原以为跟着这个二殿下到军营,能够如云阳侯所愿大展拳脚,却一连坐了这些日子的冷板凳。终于有个一展所长的机会,还差点丢了小命,他不知几时才能向素月兑现那个建功立业的承诺?
经昨夜一事,军中已经无人不知这个突然出现的二殿下,能驯马能杀敌,骁勇无比。他们回营的一路,无数的士兵向他们躬身行礼,表情充满敬仰和赞赏。
拓跋臻心中大悦,也便和茼蒿多说两句,“你在天陵潜伏多年,难道不知道赵扩和朱喜年的私交甚笃吗?若是一到北川他便笑脸相迎,我们才该提心吊胆****不得安枕,这样甚好!”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昏昏沉沉半个月的七巧总算清醒过来。看着素月因为照顾自己而消瘦的脸颊,她眼中泪光闪动,“总让姑娘为奴婢费心,真真是奴婢的罪过!”
“什么罪不罪的,活着就好。”见她已经能开口说话,素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太医说只要头脑清醒,这一关就算熬过去。小染笑嘻嘻的将温热的药递过来,“七巧姐,喝了这碗药,你就该下地活动活动啰!”
“我可以下地活动了吗?”对上素月确认的目光,七巧脸上也露出笑意,“多谢姑娘,奴婢一定会当牛做马好好服侍姑娘的。”
“好了,好了,先喝药吧!”素月让出位置,看着七巧将那碗黑漆漆的药汁饮了个干净,“想来你两次离魂都是小绿的杰作,现在她已经死了,你也可安心些。待我师姐回来,再商议如何帮你根治吧!”
七巧神色哀恸,好半晌才用微弱的声音道:“到底是我要了她的性命。”
“她居心叵测,想害的不只是你,还有姑娘和殿下,这样的人是留不得的。”那一晚是何等惊险,小染有些气恼的夺过她手中的空碗,“七巧姐,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你就算不顾全自己,也要想着姑娘和殿下。”
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执念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素月想在七巧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和小绿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只是她现在还没准备好说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