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任务失败,杀手被无声无息除掉的消息,武国忠冷峻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还真是世事难料。”
从确认绢帛是落在素月手上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丝的感慨。当时他让七巧取一样素月的信物备用,不想她拿来的是一枚墨色的玉蛹,那枚他看着裕王带进陵墓的桑蚕族圣物。
他想知道这小小的圣物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便让七巧催动玉蛹中的修为,效果他十分满意。只可惜露珠儿来得太及时,他没有找到机会将玉蛹从七巧身上取回,以至于让它重新回到素月的手中。
若不是当初武如烟逼得素月和拓跋臻决裂远走他乡,他们也不会有青峰山那段计划之外的偶遇。
“将军,据说对方的背景很深厚,我们怕是、怕是难以抗衡啊!”探子耷拉着脑袋,声音里透着怯弱,算上任务失败被处决的那两个,他们已经死了六个人了。
“我知道,瀛渊国的云霁公子嘛!”武国忠早就知道素月跟姜云霁在一起,他甚至还嘲讽过她这个小丫鬟运气很好,到哪里都能跟着倒霉的主子。
看他很随意的样子,探子的神情略略轻松一些,“将军,你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打算?我没有什么打算,目的倒是有一个,那就是除了绢帛还有那丫头脖子上的墨玉,你们都要一并给我带回来。”
武国忠笑着,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探子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将军,怎了又多了一样?你,你认识那个丫头?”
“还是老规矩,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武国忠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一个人望着墙上的画像怔怔出神。
那是十五岁生辰时的武如烟,站在武府后院的青石桥上,娇艳如花、巧笑倩兮。
西北的蛮荒之地,不知道她过得可还安好?
算起来拓跋臻被拓跋邯郸禁足在长乐府中已经有些日子,冠冕堂皇的说法是他离家太久需要学习礼仪规矩。可武国忠心里是清楚得很,要想毁掉一个人最残酷的方式莫过于杀人诛心。
而武如烟走得时候必然将拓跋臻的心碾成碎片。
拓跋邯郸担心的便是拓跋臻会把对武如烟的气全撒到武府来,所以干脆不让他出门。
说来他还在这个未雨绸缪的帝王面前帮拓跋臻说过两次好话,而拓跋邯郸总是一副十分焦虑的样子,“国忠,他的性子太烈、戾气太重,不磨不行啊!”
这样也好,省得见面的时候还要对他卑躬屈膝,省得见面的时候就会想起被逼得远走封地的女儿……
一件旧长衫,一顶旧斗笠,清羽又回到做素月影子的样子,只是这次他不用再昼夜不敢合眼的追赶,只是纡尊降贵混迹在下人堆里即可。
武国忠的探子和杀手会随时找上素月,难保什么时候他们便会碰面,为了更好的隐藏他的身份,不得不出此下策。
素月将剥好的鸡蛋放到姜云霁的碗里,姜云霁作为还礼给素月夹了一块糕点,两个人都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这看似亲密实则疏远的画面在清羽看来却是不能忍的,他想起身坐到素月身边的时候,碗里忽然多了一个剥壳的鸡蛋。
采绿红着脸羞赧的道,“手滑了,就给你吃吧!”自清羽回到这身打扮,自吃饭的时候忽然变成两桌,她心里是最高兴的,似乎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看到素月的目光看向这边,清羽立刻也给采绿夹了一块糕点,“你也吃。”
看到两个人目光相接的时候会心一笑,素月如鲠在喉。姜云霁不动声色的敲了敲她的碗,“医书有云:食时积郁,易伤脾胃。”
他越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素月便越是觉得心事被他看穿,不由得讪讪一笑,“我这一天好吃好喝的,哪来的什么积郁。”
她慌不择食夹了一块配菜中的野山椒到嘴里,霎时间辣得满脸通红,一个劲的张着嘴吸气,姜云霁连忙将手边的粥碗递给她。
“哎哟,辣死我了!辣死我了!”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她才缓过劲来,大喇喇的将碗递给正在添饭的采蓝,“劳你再帮我添一碗吧!”
采蓝接了碗看了一眼愣愣的道,“姑娘,这不是你的碗吧?”
所有人都是驿站提供的白底蓝花的瓷碗,只有姜云霁用的是他一贯的银碗,而采蓝手中的那只正好是银碗。
想起小时候听师姐们讨论,说是如果女子吃了男子的口水,那就是要嫁给他。素月的脸一下子烧得比吃了野山椒还要红,“我、我、我,你、你、你……”
她瞪着姜云霁好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最终一咬牙跑了。
“不就是一碗粥吗?”姜云霁错愕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再转头看看采蓝,“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的碗怎么了?不一样是吃饭的吗?”
采蓝茫然的看着姜云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不知是哪里得罪姑娘了。”
她不像撒谎,素月的样子也不像作假,姜云霁正百思不解的时候蔺夫子却“呵呵”的怪笑起来,“夫子,难道你知道?”
蔺夫子勾了勾手示意姜云霁附耳过去,只见他嘴唇微动姜云霁的脸上也渐渐泛起淡淡的绯色,“想不到民间竟然有这种讹传。”
“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爱吗?”蔺夫子一脸的调皮,朝着姜云霁促狭的眨眨眼,“还不去追?小子,别说老夫没提醒你,将错就错未必就不是正确的事哦!”
“这个为老不尊的!”姜云霁暗自腹诽着,快步追出门去。
清羽也想去,却被烈风拦下来,“你忘了约法三章了吗?尤其他们独处的时候,你是不能出现的。”
“哼!”清羽一甩衣袖恨恨的落座,若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会牵连素月,他才不会答应这么苛刻的条件。
在影子卫的帮助下,姜云霁很快找到素月。她不敢独自出门,站在驿站偏角的马厩前跟云纹说话,时不时的抬手擦一下眼角,似乎是在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