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昊玥国的前哨探子看到耸立在峡谷关中那道晶莹剔透的城墙是,立刻觉得脚下一软。
“什么?你说他们在一夜之间修好了城墙?”一连数日的开战,饶是拓跋臻也感觉到疲惫。昨日休战,他好不容易睡了个还算踏实的觉,想不到睁眼就听到这样一个坏消息,“我不是让你们轮流守着吗?一旦有人修补便乱箭射死吗?”
“是,我们是在轮流在蹲守,但昨夜真是一点响动都没听见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拓跋臻不信,那打破的城墙每一寸都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想要修好不发出一点声音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修好更不可能!
“哎,还是请殿下移驾,亲自去看看吧!”探子也希望是自己花了眼,但那么大一道墙白晃晃的立在那里,他不想看见都不行。
寒冬的初阳甚为薄弱,但就是那些须的光芒亦照得那道冰墙熠熠生辉,刺得拓跋臻眼睛生疼。他不明白,敌人明明一直在自己的压制下显得十分被动,怎么会在一夕之间相处如此绝妙的注意。
“报,据城里的探子传出消息,昨日恒亲王一行已经抵达峡谷关。”
这就对了,若说是姜云霁想出的这个主意,那也还算合情合理。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放着大过年的不回去一家团聚,甚至连拓跋弘业那个居心叵测的人都可以忽略不计,带着将士在这里浴血奋战的目的除了拿下一点战功,要的便是逼得姜云霁无法在那个日子与素月成亲。
“传我的命令,今日犒赏三军,暂不叫阵。”
没人愿意在这大过年里大战,这个命令已经传出,整个军营都沸腾起来。都说拓跋臻是因为看见敌军蓄势反扑,所以要大家多吃多喝养精蓄锐,没人想到他是因为拖延姜云霁的婚事而高兴。
“拓跋臻今日不来叫阵了?你确定都打听清楚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众人正在大帐中商量下一步应该如何反扑,不由得都是一愣。他一直叫嚣得如此厉害,总不至于看到修好城墙就怕了吧?那这场仗是不是就可以不打了?
“是,据说拓跋臻看到城墙之后不怒反笑,直接下令犒赏三军。此时,他们军营中已经是炊烟袅袅,正烹羊宰牛呢!”
“这也太反常了。莫不是在憋着什么坏?先让我们放松警惕,再来个暗度陈仓?”
一众将领都是被拓跋臻打怕了的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敢放下心中的警惕。素月觉得这样甚好,胜不骄败不馁方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众位不必紧张,既然他们歇得,那说明我们也歇得。除将城墙守卫、巡逻队从三班改成四班加强戒备,其他的人都可以好好歇一歇。现在物资匮乏,我们不能烹牛宰羊,但是好好的睡上一个囫囵觉总是可以的。”
有人不解,但姜云霁没有多做解释,“本王是军中主帅,你们只管安心听令便是。”
素月趴在案头看他安排一切,等到所有的人都退出去方才问,“他这是何意?为何连我都看不懂了?”
“无所谓,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云霁的指尖在她鼻尖轻轻一点,“难得今日清闲,我带你出去转转。”
当年他们途径峡谷关的时候狼狈又匆忙,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秀美风景。
素月畏寒,下意识的便缩了缩手脚,“现在是隆冬时节,能有什么好看的,还是算了吧!”
“这不是跟你商量,是命令!”姜云霁一笑,到不是以权压事的威胁,反倒透出几分孩子气的调皮,“将那双麋鹿皮的短靴换上,再把火狐裘的大衣裹一裹,本帅保你今天满载而归。”
素月翻了个白眼,她才不要满载而归,她只想在温暖的大帐里睡大觉。
可她也终究只能是想,因为很快姜云霁便将她连拉带扯的推上了马。
照例是姜云霁将她包裹在自己的大氅中,两人一骑,轻装而行。
“咱们就这么出去,安全吗?”
虽然周围是白雪茫茫四顾无人,但难保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或者几个刺客对他们发动突然袭击。到底姜云霁是军中的主帅,他一旦有事,大军失去主心骨,峡谷关必破。
素月缩在他怀里,心里忐忑不已。
“你放心,一切有我。”姜云霁的下巴在她耳边轻轻的一蹭,用力的一夹马腹,“好好享受你从此再难有的平静吧!”
虽然他也没想明白拓跋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休战,但是他知道一旦战事再起,那边是血流成河,鱼死网破。
北风呼呼的吹着,细碎的雪花落在肩上,天地之间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和一片纯净的白。
当眼前的视野变得越发的开阔,素月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就像是为他们两个人而准备,那么静谧又那么热闹。
静的是山、静的是岭、静的是人心。闹的是树、闹得是木、闹的是动物。
还没冷到藏进洞里的小松鼠正在树上上串下跳的采松果;几只大灰兔正趁着阳光出来刨食雪地里的枯草;时不时的林子里还有几头梅花鹿跑过,惊得树顶堆积的雪扑扑簌簌的落下来。
素月看得呆了,直到姜云霁将嘴唇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的问,“喜欢么?”
她方才回过神来,“这里真是太美了!”
她从未见过这种大雪封山的情形,更不知道白雪皑皑之下还有这样鲜活的热闹。她回过头看着姜云霁,眼里闪着如星辰一般耀目的光芒,“好喜欢啊!”
姜云霁笑而不言,牵着她下了马,朝着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寻去。
方才在马背上的时候,素月整个人都缩在姜云霁的大氅里,现下脱离那个怀抱竟然不自觉的怀念起来,“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怎么周围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她不说还好,一张口反倒提醒了姜云霁。他拿出一条丝带小心的蒙住她的眼睛,“不许偷看,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