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拓跋臻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又回到缙云山上。金秋十月,素月贪香,爬到观中那棵最大的桂花树上睡觉,一不留神小腿卡在树杈上拔不出来,疼得她在树上嚎啕大哭,扯着嗓子喊;“师兄救我,师兄救我……”
那声音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身边,拓跋臻想去救她,一个翻身却是从床上坐起来。动静太大,惊得茼蒿也跟着醒过来,“殿下,怎么了?”
虽然拓跋臻驯服了云图,可因为赵扩的有心刁难,他们在大营中的处境仍然是步履维艰,所以睡得也格外小心。
“没事,没事,就是梦见素月小时候的事了。”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示意茼蒿接着睡。
对于素月的一切,茼蒿总是格外关心的,“姑娘小时候干什么坏事了,能把殿下从梦中惊得坐起来?”
“她干过的坏事,那可多了去了,三天三夜也数不完。”想起素月,拓跋臻的心情也十分愉快,“等有空本宫再慢慢跟你讲,不早了,睡吧!”
“切,不就是认识得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茼蒿失望的瘪瘪嘴,不甘的躺下。可后背刚挨着褥子,就听见外面锣鼓声起,“流寇来了,走水了!”
两人相视一眼,立刻翻身穿衣,拿着武器便冲出营帐。果然看见远处有几个帐篷着火,有人忙着敲锣,却不见有人帮忙救火,也没看到任何流寇的踪影。
茼蒿拽住一个从身边冲过去的小兵问道,“流寇呢?流寇在哪儿?”
那小兵指了指着火的帐篷后方,惊惶的推开茼蒿撒腿就跑。拓跋臻提着剑就想往那边去,“你在这里等这,本宫过去瞧瞧是什么流寇这样了不起,当我昊玥国的将士就是这般没用吗?”
茼蒿一把将他拉住,“殿下,这应该不是普通的流寇,我们还是先跟着撤,听候将军的安排吧!”
“不是普通的流寇最好,”拓跋臻轻松的一笑,“那就是天赐良机,是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的机会!”
他执意要去,茼蒿也只能跟上。帐篷后的确有人,或者说是十几个长得像人的怪物,身高六尺,浑身上下长着许多的浅灰色毛,枯瘦如柴却力大如牛。他们有的在抓逃窜的士兵,有的在分食地上的尸体,整个场面血腥不已,看得令人作呕。
茼蒿心中不禁打起寒颤,想拉着拓跋臻就要走,却见他已经如拔出长剑,身影如闪电般射向一个怪物。那怪物刚抓住一个惊恐的士兵,还没来及施暴就被拓跋臻一剑斩下胳臂。那士兵得了空隙,立刻就地一窜,逃得比兔子还快,留下那断了手臂的怪物暴怒的扑向拓跋臻。
“殿下小心!”眼见拓跋臻危险,茼蒿也顾不上害怕,拔出剑就冲上去。
那怪物力大无比,根本不惧刀剑,越是血腥便越是兴奋,吱哇哇的叫着有引得三个怪物凑过来,将他们二人围了起来。茼蒿的剑只是普通的生铁打造,根本不能像拓跋臻手中的玄铁宝剑那样能够伤到根本,所以双方缠斗起来并没有任何优势。
“殿下,我的兵器不行,我们还是先突出去再说吧!”几番交锋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手中的长剑被怪物震得几乎要脱手。
拓跋臻打得兴起,凭着精妙的剑法和所向披靡的宝剑,已经成功杀掉一个怪物,“本宫掩护你,你快去通知将军前来接应。”
似乎看到这边正在上演什么刺激的节目,又有两个怪物放下手中的食物往这边过来。茼蒿不敢耽搁,趁着拓跋臻砍断一个怪物的小腿,打开缺口的时候连忙跳出包围圈,“殿下,你小心,属下立刻就回!”
茼蒿忘记了,这么大的动静,赵扩不可能不知道。而所有士兵显然都对这种流寇不陌生,所有人的反应都是逃不是战,摆明就是得到长官的默许。
“将军大人,请你速速派人前去接应殿下,他正在与流寇奋战。”见赵扩的帐中亮着灯,茼蒿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原本听见有人说话,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帐篷里一片死寂。他抬起头望向赵扩时有些错愕,但还是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赵扩神色凝重没有说话,倒是李书仁先将茼蒿扶起来,“你们离流寇进犯的区域那么远,殿下怎么会过去的呢?”
“我们不知实情,前去救人反而被围住,殿下仗着手中的宝剑才送属下出来报信,还请将军速速派人前去接应才是啊!”茼蒿哪有心思跟他啰嗦,见他们一个个黑着脸迈不动步子,不由得着急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殿下在北川大营有个闪失,大王定不会轻饶你们的!”
“你莫要着急,我们这不是正在商量对策吗?”李书仁给赵扩打了个眼神,拉着茼蒿到沙盘边一起参详,“来,你先跟我们说说殿下的位置,我们再决定如何营救。”
“对对,你先说说看。”
即便赵扩和满屋子的将领都在跟着附和,茼蒿却已经听出就是敷衍,愤怒的推开李书仁,“你们若是不愿意去,那么我只有一个要求,谁有削铁如泥的兵器,请借我一用。若我能和殿下一起回来,必当完璧归赵,若是我们今日死在那里,便请阁下自行取回吧!”
他的话直白而硬气,呛得所有人都不敢吱声,最后还是李书仁取了赵扩的柳刀送上,“今日是我们对不住两位,壮士请吧!”
“哼,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昊玥国的北川雄狮就是这样为大王为百姓保家卫国的呢!”心有不甘却终究只能恨恨的看他们一眼,茼蒿一甩手冲出大帐。他们可以退,他却不能,他答应过素月要看住拓跋臻;也答应过云阳侯,好男儿应该血洒疆场,保家卫国!
拓跋臻的脚边已经对着五六具怪物的尸体,他几乎力战而竭,终于盼到茼蒿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他们呢?怎么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