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门口,黝黑的面罩下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一言不发,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取素月的咽喉。
将香甜的桂花汤圆妥善安放,素月才足下轻点如燕雀般轻灵转身避开剑锋,“你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要在除夕夜来取我性命?”
这个人在房顶上伏蛰的时间不短,她以为似友非敌。那人并没有说话,反手又是一剑,只是眉眼间隐有笑意。就这样静默着一走就是二十余招,素月更加断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他一招一式都看似凌厉,全然是只攻不守,又每每在快要成功之际收力。
打定主意,素月望着他炸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顺手从花瓶中抽出一支梅花,三分力度七分速度便将梅枝戳到他有眼正前。
他的剑锋就停在半空,不敢也来不及落下,“先生说的果然没错,姑娘的内力进益之神速实在令人咂舌。”
“先生?蔺夫子?”一开口素月就听出来,这是姜云霁的贴身护卫烈风。她收了梅枝,请他落座,“先生对此还何说道?”
烈风小心的关上门才敢扯下面罩,“先生说是幸也是不幸,万般皆是命。”
“啊?”素月扶额,这算是什么说法?
烈风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才幽幽道:“当然,先生还说,事在人为只要姑娘善加利用,一定能有所受益的。”
在素月看来,这话和刚才那句没什么区别,“行了行了,你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给我带这句话吧?本姑娘可忙着,你捡要紧的说。”
“你们这些人呐,就是急躁!”烈风不快的抽了抽嘴角,从怀中摸出一个檀木的小匣子递给她,“喏,公子给你的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素月接过盒子有些茫然,看烈风笑得神秘,只好将信将疑的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白色的玉佩。呈弯月型的白玉上串着红绳,下面缀着同心结流苏的璎珞,样子简单而古朴。
素月反复看了两遍,又将玉佩放了回去,推回到烈风面前,“这样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
“咦,你还认得这个?”烈风诧异之下又把东西推了回来,“倒是难得,难怪公子说你担得起。”
那个东西素月也不认识,不过是偶然在天一道人的书中看到过类似的而已。古语有云:连城既伪往,荆玉亦真还。何况每次想到姜云霁那样的谦谦君子,她能想到的就是价值连城的美玉。
“他倒是真会抬举我!”既然是颇有来历的东西,素月好奇又拿起来细看,“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
她看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烈风已经悄悄的站起来,正一步步的往门口挪。等她回过神来,烈风已经逃到门口。他“嗖”一下拉开门,飞快的跳出去,“我只负责送礼,若有问题,姑娘下次见到公子自己问吧!”
“喂!”素月追过去,烈风的身影已经和夜色融汇在一起,完全失去踪迹。她有些泄气的耷拉着脑袋准备退回来,一侧身却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空气中传来危险的味道。
“你倒是逍遥啊?”
拓跋臻站在廊下,灯笼的暗光印在他的脸上,素月只看到他眼底的那片阴郁,忙将玉佩藏到袖中,“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宫里饮宴吗?”
“我身体未愈,所以提前回来,顺路过来看看你罢了。”只一句话的时间,拓跋臻的表情又温和起来,“你,今晚吃得可还好?”
“好,挺好的。”拿不准拓跋臻有没有看见烈风,素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晚饭吃了好多菜,小染给我送了她娘亲手做的桂花汤圆,可好吃了。你要尝尝吗?”
“还有吗?”拓跋臻似乎是真的想吃,立刻往这边走过来。
素月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她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而已啊。她几乎是飞扑进房间,拿起檀木匣子就往广袖里塞,口中还不忘念念有词,“哎呀,有点凉了,我到厨房去给你热一下?”
她刚摸到碗,手就被拓跋臻紧紧握住,用力一带就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
“哎,哎……”素月的内心是拒绝的,“你,你这是干嘛啊?”
她用力的挣扎引来拓跋臻的严重不满,一抬手就将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前,双臂一收,勒得更紧了。
湖光锦面料的大氅,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透风不透雨,寒气都挡在丝光的面料上,素月的脸一贴上去,那叫一个冰镇爽歪歪啊!素月的内心几乎崩溃,可她拿不准拓跋臻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只能默默的忍者,只盼着这大爷的风能赶紧的过去。
好一会儿拓跋臻才松开她,“这是我们下山后的第一个除夕,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的。可还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吗?”
他们停在一拳的距离,他的双手依旧握着她的胳臂。素月抬眼看着他,想从他的眼中寻找抽风的原因,“就这样?”
“就这样!”拓跋臻没有笑,而是很认真的点点头,“你想去哪儿,想吃什么,我都陪着你!”
这不像他的风格,他这心里是又打着什么鬼主意吗?素月歪着头看他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拓跋臻愣了愣,才咧开嘴笑起来,敲了敲她的额头,“傻丫头,当家当久了,不愿意师兄宠着你了?”
额头的痛感提醒素月,眼前的那个拓跋臻还是那个拓跋臻,不由得心情又郁结起来,“我困了,殿下大病未愈,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作势就要上床,拓跋臻微一用力又将她拉回来,“你呀,就是这小倔驴的脾气。好好的除夕夜不守岁,睡什么囫囵觉。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要,我不去。”素月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要去你自己去,或者带上宋雅也可以。咦,宋雅呢?”
素月这才想起来,那个无时无刻恨不得贴在拓跋臻身上的人,怎么会允许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