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密林中变得单薄起来,看着周围大树和嶙峋的怪石,小染的脸上露出一丝怯意,“姑娘,其实刚才那些也挺不错。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素月也觉得这里太过阴森,不过看宣彧走的挺欢快的,便打消念头,“要不,你先回去准备菜,我想陪他走走。”
小染怕归怕,但更舍不得离开素月,只好默默的打消念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后面。
穿过那边密林,拐过一个山坳,一片阳光普照下的浆果林出现在他们眼前。
圆润饱满的果实挂满枝头,红彤彤的、黄橙橙的、紫亮亮的,看得人眼花缭乱。果然就如宣彧所说,比之前的更大、更好。
小染兴奋的越过素月,冲上去摘了一颗放在嘴里,酸甜的味道立刻在舌尖绽开,“好好吃啊!”
相对于她的激动,素月就要冷静很多,“宣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我自己找到的啊!”这一次,他没有看素月,而是假装很专心的摘着浆果,“阿姐,你还不赶快加入我们吗?”
“小孩子不能撒谎,尤其不能骗阿姐。”素月严肃的将宣彧从浆果林里提了出来,“快说,是谁带你来的?”
“是阿嘎叔。”骗姐姐是不对的,出卖朋友也是不对的,宣彧觉得自己一连犯了两个错误,脑袋快要耷拉到地上,“阿姐,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我不想阿嘎叔说我不讲信用。”
瞧他瘪着嘴,委屈得像要哭出来,素月整颗心都融化了。
“好好好,阿姐答应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行吗?”她温柔的捏捏他的小脸,“快去多采一点,我们晚上也给阿嘎叔送去一些,好不好?”
好像吃了颗定心丸,宣彧立刻破涕为笑,“阿姐,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我真是太幸福了。”
“姑娘,你们再啰嗦,我可就要把这些浆果都吃完了哦!”就她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小染已经迅速的把自己的嘴巴吃成紫红色。
看到那颜色,素月忽然就想起姜云霁。每次他犯病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会变成那个颜色。一别数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阿姐,阿姐,你看那颗是不是最大的?”宣彧指着最到处的果子问素月。浑圆饱满的果实让树梢都沉甸甸的垂下来,可是他个子小,还是够不着,“阿姐,你帮我摘下来好不好?”
“好啊,阿姐当然可以帮你摘,不过你想不想自己摘下来?”
面对素月笑眯眯的询问,宣彧瞪大了眼睛,“我,可以吗?”
素月勾住他的腰,纵身一跃便飞到树梢上,足下轻点便稳稳的落在一支细小的枝桠上。虽然枝桠在微微颤抖,却丝毫没有断裂之意。
感受着高处的风,看着脚下的树叶和浆果,宣彧的脸上写满了兴奋,“阿姐,阿姐,我飞起来啦,我飞起来啦!”
“好了,现在去摘你想要的果子吧!”若不是一直运功泻力,他们是不能站在着树桠上的。趁着他伸手的时候,素月又换了个姿势,她很累,但不想让宣彧失望。
终于心满意足的摘到大浆果,宣彧没有忘记第一时间送进素月的嘴里,“阿姐,甜不甜?”
素月抱着他从施施然从树梢上落下来,咧开被浆果染了色的红牙笑起来,“甜,宣彧喂阿姐的浆果,是全世界最甜的。”
看到他们那么相爱的样子,小染不禁想起了自己远在天陵的家人。虽然有点酸酸的,但她更为素月感到高兴。
这里的浆果很多,他们很快便把篮子装得满满当当,连带着肚子也吃得圆滚滚的。
回去的路上,素月问了宣彧一些关于分开后的事情,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一遍。
从前他们的阿爹还没有抹去自己鲁桑的名字,后来因为有人冒充素月凭着名字找到他,险些害死他们一家三口,虽然他最终保住性命,但毁容又失去一条腿的他再不敢轻易触碰那个名字。所以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叫他宣彧爹。
那时候他们住在瀛渊的都城长宁,以一个小小的布坊为生,那时候他们的阿爹还叫做鲁桑。忽然一日,一个自称素月的适龄女子上门寻亲,鲁桑太过高兴还未辩出真假便亮明身份。
谁知那女子忽然发难,连伤鲁桑数刀。虽然最终在邻居的帮助下得以活命,但他容貌尽毁又失去一条腿,从此再不敢提自己的姓名和身份。后来他们被桑蚕族人找到,就迁居到这里,而接他们的人,就是村长派去的。
“阿姐,你被看村长平时人很凶,其实他心地很好的。”山风虽然清凉,但宣彧还是走出满头大汗,“我们刚来的时候,一应事务都是村长照应着我们。”
看着他白嫩嫩的小脸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素月抽出丝绢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要不,咱们歇一会儿?”
“阿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村长,可是他也是着急。我听阿爹说,他从前可是咱们桑蚕族的勇士。被灭族的时候,他答应过族长大人要找到圣女,重振我们桑蚕一族,杀掉那些昊玥人,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
桑蚕族被灭,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情,宣彧并没有亲眼见过。可他脸上的憎恨却是那样的明显,眼中还有莹莹的泪光闪动。
素月知道,以阿娘那样温婉和顺的性格,她是不会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的。她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宣彧,你告诉阿姐,这些话都是谁讲给你听的?”
“是阿嘎叔,他还给我讲了好多咱们桑蚕族以前的旧事儿呢!”以为素月感兴趣,宣彧很高兴,“阿姐,你要是想听,我可以给你讲哦,我的记性可好了呢!”
童言最是无忌,素月爱昵的摸摸他的头,“好,等阿姐想听的时候再问宣彧。今天宣彧已经说很多话了,咱们先回家喝水好不好?”
素月起身看向小染,她的脸上挂着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她在为自己和为清羽的身份,感到深深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