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接回来苏庭,郑洁马上集中精力,只是觉得现在接人回来就是空想。那孩子是如何说得出来这样的话呢:“可是,这太危险了。”
她虽然道危险,却依旧满怀希望。也难怪,那是她的孩子。想到这她觉得心口有不舒服 :“现在大家都知道苏庭在聚义堂。不论你去外面找什么人,都是名正言顺的。”
似乎早就想好了一样,她脱口而出,声音里面带着一些悲伤,不过这悲伤细微到她自己也没觉出来。
郑洁抬头,满目欣喜,却不说话,只小心地听着。
“据悉,有一位江南来的名医到了林城,但那名医不轻易露面。他有一个小儿子,你们想要救自己的儿子,必须要用这个小孩子威胁大夫出面。”
能够被威胁得到,那么这个孩子也必然是有人疼爱的。
真是当局者迷,她有些埋怨这对夫妇的愚钝,也有些羡慕那种担忧和慌乱,羡慕到,她目光看向郑洁,似乎带了一些祈求,但是这份祈求太过渺小,她没表现得很明显,郑洁也没注意到。
这个主意甚好。郑洁略微惊讶的眼神扫过满脸不悦的孩子,心底不知为什么忽而升起一股怜爱的心思:“你再休息一会儿,这些事情我去安排。”说着站起身,还要给她拉拉被子。
但她,本能地反抗着伸了手去阻拦,吓得郑洁的手也没敢继续向前。只是看着那孩子满脸防备和不满,于是心里面又开始担心自家的庭儿惹了祸,但是也很想要马上接回来庭儿,于是微微俯了身子便离开了。
俯身。她却没想得到这个女人对自己行了礼。
这一俯身又警醒了她,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险,于是他不想要这份尊敬。
刺绣局。
静悄悄的。诺辰来到刺绣门前,感觉到刺绣不如以前那样张扬了。
朱红色的大门半开着,门外没有人把守,高高的牌匾上“刺绣”二字显得有些暗淡,周围都被青葱树木掩盖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是一座宏伟的建筑。
“公子请。”海棠将门推开,俯身道。
红地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地毯,两边每隔四五米就站着一个女子,与海棠年龄相仿,个个身姿曼妙,容貌出众,身着华贵的凤穿牡丹刺绣衣,标准的青色长裙,无一不同却又因相貌各有春秋而,无一相同。
无聊。诺辰心底暗道,面色依旧淡淡,只踏步上去,慢慢走着。
每走到女子前一米处,前面的女子便俯身表示恭敬,后面的人就站直身子。而海棠并未与诺辰一同踏上红毯,她只静静站在门口,并未前进一步了——胆敢和海公子一同走红毯的人,除了主子,那就是死人啊。
走了没多远,就感觉到有人踏着轻盈的步子从空中降落,缓缓降落到自己身侧,距离自己有半米远的位置,而后同自己一起踏步往前走。
刺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目光定定地看着左前方那个身着淡蓝衣的男子缓缓迈步,心底里都是难掩的激动之情。她今日也穿了淡蓝色,想来与他般配极了。
“你敢威胁我,我很不开心。”他头也没回,淡淡开口。
“我没有!”听闻他不悦,刺绣急忙否认,“我怎么会威胁你!”
她不淡定的声音传到不远的地方,这声音里夹杂着急切,夹杂着慌乱,简直是让人闻所未闻的声音。较之诺辰的冷漠温和,刺绣似乎有失分寸。
但,这声音恰到好处地将所有人的恐惧抬升了一个层次——她们本都知道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不能有任何疏忽的,如今听闻主子的急切和慌乱,她们都以为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一个死人。
而不远处,海棠僵直着身子,眼睛瞪得老大。
“你好吵啊。”诺辰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这时候,似乎刺绣知道自己应该责难谁了,她站定,回头将目光刺向海棠,方才呆愣住的海棠接收到主子的目光,当即跪倒在地:“主子饶命!”
若是对那据说温婉如玉的密情局少主她的话是“公子恕罪”,那么在这个视那密情局少主如命的主子面前,自己这个即使只是为了请他来而稍微用错了方式、进而惹了他不快的人,就只能说“主子饶命”了!
“女人多的地方,果然是非多呵。”诺辰继续走了几步,离得刺绣足够远了才站住,话语和表情仍旧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非要自己处置了海棠的意思?刺绣看了看前面的人的背影,握了握拳头,口中尽是冰冷:“杖责一百。”
海棠双手撑地,浑身有着不自觉的颤抖,听闻杖责一百于是松了口气。
但他并未说话,也没继续迈步,似乎,是不满意这个处罚?刺绣感受不到前面人的心思,但她知道自己要尽力做到让他满意:“那么,杀了她?”
海棠浑身的颤抖加剧,不敢说话。
这句问话自然也让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一个温度——站着的婢女们不论看到了那位公子经过,都将身子弯了一个弧度,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想要表现出对这人的绝对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