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玉林山庄如今的伤亡都是因为那纳兰若颖,而纳兰若颖没有端木一昕的纵容也不会发展到这么嚣张,却还是被海辰惦记着,玉言浩的口吻就不太好,态度更不好,直接找了茬:“你若是惦记那端木一昕不如就回去吧,玉林山庄如何本就是与你们刀剑局和密情局没甚关系的。”
海辰的脸色拉的更加冰冷,对于玉言浩对丫头的误会与冷嘲热讽觉得十分不痛快,他此时真想要立时走掉,教玉言浩自己应付这烦人的局面吧,反正也就是差凌云一个回复,回复是否阻止了赵子民继续进攻。且,照着赵子民这几日的风格,天一亮该是停止攻击了。
事实上,玉言浩找茬的时候,负伤的凌云已经在门口了,于是没等海辰说什么做什么,天长便说着“解决了”,于是海辰理也没理玉言浩,径直起身回了密情局去。
此番伤亡倒是不小,但海辰哪敢和丫头说实话的?刀剑局那般属下也被海辰耳提命面过的,临进门之前,海辰也是问过了筑瑶,知道了并无人禀报什么不该禀报的,海辰才进了。
丫头自然是担心的,看着海辰这么晚才来就知道是玉林山庄有了麻烦,虽然知道自己这时候养病要紧,但心底仍是担心,只好问了。
海辰也没打算隐瞒,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话告诉给丫头了。他自然是隐瞒了玉林山庄的冲天大火,也隐瞒了那暂时无药可解的毒药,只说与前一日没什么区别,玉林山庄应付得来。
“亏得那赵子民是个没脑子的,只晓得夜里出兵令人防不胜防,却不知这一招用过了没甚新意,否则,这若是白日出兵赶上他们休息,伤亡难免会更重一些的。”
丫头听着海辰说话,眼神闪过一些琐碎的光亮,被海辰察觉得到,心下暗道不好,于是小心问了丫头是否有话要说。
“方才末羽与我说,赵子民遇袭,受了伤。你没听说么?”丫头看向海辰的吗目光有些疑惑,似也有些别的东西。
不知为何,接触到丫头这样的目光,海辰有些不安,他于是坐到床边,扶着丫头的肩膀,竟觉得丫头有那么一瞬的闪躲却忍住了。海辰脑子里闪过石天宇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心内开始担忧,面上仍旧镇定:“是,赵子民遇刺了,想要知道是谁暗中下手,却查无所获,玉林山庄趁机反攻,这才让朝廷的队伍受了重创,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继续出兵了。”
海辰的说法是吩咐给了玉林山庄诸位的,那战斗是在玉林山庄打响的,幕后总指挥说是玉言浩,其实是丫头,而说是丫头,实际还是海辰,因为丫头病着。所以海辰的令下,玉林山庄那边的“禀报”全都一样,除非是有一日见着了端木大人,端木大人说不许听海辰的,他们才会不听海辰的话了。
丫头强压下立即去看玉言浩和静海的心思,对海辰的话仍是怀疑的。对海辰这个人也开始怀疑着,她的目光盯着海辰的,脑子里不知闪过了一些什么,很快,眼神变得委屈无助了。见此,海辰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丫头,你是怎么了?”
海辰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也是极其认真地观察着她,就怕是丫头与自己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嫌隙来,惹得此时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再次混乱了。
“你为何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你心里知道,该有些事情的?”丫头也是小心问着海辰,神色仍是委屈的。
海辰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暗,看向丫头道:“你见过石天宇了?”
石天宇这个名字,其实丫头并不熟悉,所了解的不过是曾经密情局的主子,与海辰的关系似乎不和睦。“是你曾经的主子?”
看丫头对那石天宇并不了解,海辰暗暗松了一口气,将石天宇昨晚来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昨晚他来过,带了些东西,我急着去玉林山庄,并没在意。想来,便是他给了你看了什么,才教你如此的。”
虽是肯定的话语,却带了几分猜测在其中,说每个字都看着她的眼睛,深怕她有些什么抵触。
丫头的委屈有些消散,面对这般坦诚的海辰,她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所谓的字据如今看来,不过是当时海辰忘了自己以后的“承诺”,算不得什么。如今,便是让海辰再立下这份字据,他断然也是不肯的。这么想着,丫头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时至今日,她失去了太多太多,不能再失去更多。
看丫头神色好了些,海辰的心才算完全放下了:“丫头如此信我,诺辰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丫头淡淡瞥了海辰一眼,看出海辰眼底的那份温柔,心下有些甜,口里却不经意说着别的话。
“诺辰,你大我这么多岁,便说是我的兄长或是叔叔也有人信了,怎么就非得要以身相许?”
海辰愣神了一瞬,心道那石天宇果然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还好是昨天将他杀死了,否则后患简直是无穷。而眼下,他该如何回答丫头的话呢?
只有面对那丫头,他才屡屡失了分寸,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不等海辰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丫头嗤笑一声,捏着海辰的脸蛋道:“不过你这张脸我甚是喜欢,喜欢了十多年了。诺辰,从一见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个平凡的人,想不到,我能与这般不凡的你有这般缘分。”
“既然有缘,便听天由命了。”丫头这么说,大概是不会因为那其他的因素拒绝海辰了。
海辰喜出望外,只听出了丫头话的大体意思,等丫头吩咐了筑瑶若冰准备些东西去见玉言浩的时候,海辰才猛然回过了神,一把拉住了丫头道:“丫头,你现在要去看玉言浩?”言语中尽是惊讶,倒是露了个破绽出来。
沉稳如海辰,若非是方才被丫头的不同寻常乱了心神,这会儿怎会露出这般惊讶的神色来。
丫头看着海辰拽着自己的手,以为海辰是说要等自己吃完饭再去的,于是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虽然我看着你也才回来,想必他也该休息了,但我心里有些不安,我并非不信你,只是要亲眼看过了才算好,毕竟这也不仅仅是玉林山庄与密情局的事。”
说完,丫头觉得自己已经给海辰说清了自己要去的理由,便去了里间换上几件衣衫,又到了外间,穿上了风衣,看了看若冰拎好了礼盒,这便要出门去了。
丫头换衣服的时候海辰想过了,丫头这一次心意坚决,怕是不能轻易劝服,而继续阻拦难免让丫头心生怀疑。如此,去便去看看吧,好在他已经下令将那些伤亡处理过,又用了密情局的人补充上了兵力。
玉言浩此时正在陪着静海说话,玉林山庄遭受了大打击,玉言浩心情不佳,静海也没多少喜悦,正要劝着玉言浩多休息,却听之云来禀报说端木大人求见。
玉言浩有些恼怒地看了眼之云:“自己来的?”
“是有海辰大人陪同,筑瑶与若冰跟来的。”
若是只有那端木一昕自己,他定是不见的,赶了出去最好,但那海辰……海辰当真是极其维护那端木一昕,玉言浩也无法,毕竟如今玉林山庄仰仗着刀剑局与密情局:“请吧。”说着安抚静海睡下,而自己去了客厅。
丫头见着玉言浩亲自来迎接,喜出望外,急忙见过了,而玉言浩冷冷地说了端木大人不必多礼,便引了她到正厅坐着,奉上茶水,开始寒暄。
见玉言浩神色不佳,与自己说话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丫头难免失落,但想着他黑夜里才是与人对战,现在若非自己打扰定是休息了,也便没在意他的冷漠,示意了若冰奉上礼物,口中说着:“我听说这两日赵子民出兵都是夜里,庄主大人劳心劳神一定需要好好注意身体,特送了珍药局的好药来,泡在茶里喝能休息得更好。”
看玉言浩神色更冷,丫头继续道:“若是庄主大人觉得好,我差人再送些来,玉林山庄的诸位都能用。”不过,即便是这般讨好,玉言浩仍是一副冷脸。
“那便多谢端木大人好意了。”让之云收下了那礼物,玉言浩一副“你还有何事”的神色看着端木一昕。
这眼神看得丫头更加失落,便让筑瑶又送了一份礼:“我还听闻庄主大人的夫人有了身孕,现下定是在休息了,我便,不打扰了。”
如此说,玉言浩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来,丫头有些气馁,继续说:“这玉佩是我铸剑局打造的,材质是上好的,雕功也是上好的,玉能养人,且诺辰说了,若是母亲佩戴了玉而后传给孩子,那与孩子就是”
如今是玉林山庄伤亡惨重,而听得那丫头说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玉言浩心头大怒,筑瑶递过来的盒子他也没等筑瑶打开,一下子掀倒在地去:“端木一昕,你以为我会要你的东西,去让我的妻子贴身而用?”
玉言浩本是想指责端木一昕没有一点儿大局意识,现在三大门派伤亡惨重她却有心思给自己送这些不重要的东西来。但见海辰一脸警告地盯着自己,玉言浩更是恼火,却因为有求于海辰只好改了口。
改口便是伤丫头心的话。
丫头看那玉掉在地上,玉质的盒子当即碎裂,里面的方形玉佩也应声而断。
“你以为我会要你的东西,去让我的妻子贴身而用”、“你以为我会要你的东西……”
丫头的脑子一瞬被这句话充斥着,也没去看玉言浩与海辰的眼神交汇、暗涛波涌,愣了好一会儿,见着玉言浩又冷冰冰地坐下,她也就默默坐了下去,此时竟是找不到什么话来说了。
海辰便趁机说道:“玉言浩大人应付朝廷的出兵着实辛苦,想必现在为兵马发愁,不如丫头再调拨一些兵力给玉林山庄,方能解了他的愁苦。”海辰这时候算是解围,也是不动声色为玉林山庄增兵,免得丫头起疑心——昨晚的伤亡着实不小,海辰都觉得不忍,丫头现下病着,不能受这般刺激啊。
“是,我今日来也是给庄主大人送兵的。”丫头反应极快,说着命若冰奉上一枚铜符:“此符是我刀剑局调兵的凭证,这接连两日出击,我想那先前调动的区区几百人不足以抗敌,因是无暇顾及到玉林山庄,与海辰商量过,若是将调度大权直接给了玉林庄主,想是更好的。”
刀剑局的调兵的铜符……玉言浩有些不可置信,一双怀疑的目光扫到端木一昕身上,却半点看不出她在开玩笑的样子。
“如此,便多谢端木大人了。”玉言浩这一次是起身接过了铜符,眼神也没那么冷漠了。
讨好成功,丫头心头有些雀跃,又看玉言浩与自己说话的兴致并不高,于是急忙告辞了。
还算识相。玉言浩看着手里的铜符,迫不及待地命人去调兵了:有备无患,是当下保证玉林山庄安危的必须。
回去的路上,丫头的情绪低落着,脚步却走得挺快,筑瑶与若冰在后面紧跟着,海辰则是快走两步将她拦下了,见她除了嘟着嘴没什么别的情绪,放下了心,轻声劝着:“这事儿也急不得,如今大敌当前,他想必是没心情与你客套的。”
“与我客套。”她喃喃着,心情显然没有变好,“岂止是无心客套呢。”便是我要探望一下静海、真正的娘亲,玉言浩都不允许,即使是送个礼物,也会被当众摔在地上,他可看见了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他可顾及了她半分颜面?
“丫头,莫要多想了,此事过后,好好去跟他道个歉就是。”
好好道个歉,要何等诚意的道歉才能解得开他对自己的嫌弃?
“是,等此事过后。而此事怕是不那么好过的,你看他”,他待我那般不冷不热,“全是那纳兰若颖与赵子民所赐,我这口气,硬是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