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双大喜,连忙叩头:“臣妾多谢陛下!”
一夜之间从性命随时可能被人夺去的宫女,一跃成为了皇上的美人,梅双喜不自禁。
“你下去休息吧!别动了胎气!朕没曾想到,这么多年了,朕竟然又让人怀上了孩子。”
“谢皇上。”
入宫这么多年,梅双头一次挺直了腰杆,经过迟宴时,目光无意间瞟向了她。
可能,是背叛了她的缘故,心中总是存有几分愧疚。
“梅双。本宫可曾亏待了你?”迟宴冷着脸,目光清冽,似凝结了冰霜。
“不...曾...”在她目光的压迫下,梅双不禁低下了头。
“那你为何要害本宫?害了本宫你就能那么的心安理得?”迟宴言语凌厉,咄咄逼人。
梅双小声的说道:“臣妾也不想要害娘娘,也并没有害娘娘。只是实话实话说罢了。娘娘还请不要怪罪臣妾,臣妾也只是为自己将来谋一条出路罢了。”
“出路?”迟宴冷笑,笑声阵阵入耳,阴恻森寒,“梅双,你可知道背叛的下场?”
梅双微微的笑了笑:“臣妾知道。要想让臣妾知道背叛的下场,还要请娘娘活着走出养心殿才好。”
说完,她昂起头,不急不缓的走出了殿门。
迟宴满心怒火灼烧,却感不到一丝疼痛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背叛与被背叛,利用与被利用之事太多了。
她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难道最后还能在一个小小的宫女身上栽了不成?
就算是她栽了,她也不要想活!
这一刻,迟宴才体会到萧皇后一直想要追杀她的心情,因为一个小小失误,或者不小心,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将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这宫内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皇上的宠爱。
在这深宫之中什么都可以有,唯独不可以有善良与优柔。
迟韵看着迟宴的脸上的表情,心中不禁一阵畅意,这才刚刚开始,等待她的还在后面。
自从他与他结盟的那一刻起,两个人就已经相互拿到了对手的把柄。
他不想给自己竖立一个强大的对手,但是他发现这一路走来,他的盟友竟然越来越厉害,越走就越加偏离他最先设定好的路线。
原先,她还真的以为她不过就是想要复仇,与景王远走天涯。
当那一旨诏书颁布之后,他愕然的发现,她竟然是有野心的。
那诏书逼反了萧家,就等同于斩断了他的一根硕大的羽翼。
而斩断这根羽翼之后,最先的得力的会是谁?
算来算去,他还是觉得会是景王。
这几年父皇对他一直戒备,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权,如今萧家一反,他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征,再次取得皇上的兵权。
一面是萧家要反,一面是景王需要兵权,想来想去皇上也会将赌注押在景王这一侧。
真正让他知道景王野心的一件事,是他去云湖公主迟沁水府上之时,从她的口中得知了景王妃的悲惨生活,才知道迟宴与景王明面看似毫不相干,背地里却已经彼此勾连已深。
更何况,父皇是从迟宴外祖的手中攥权才坐定江山的,依照她的狠辣性子,她会不报仇?
而且,他的听风阁一日惨淡一日,不正是因为他当时过于自大将这一事告诉了迟宴,才导致了今日的境况吗?
由此推断,他得出一个结论!
迟宴是他登上帝位的最大绊脚石!
而一直支持着这绊脚石的人,便是景王!
无论如何,他也要得到江山,就算不惜一切代价!
一包小小的药粉证明了,皇上宠幸的是人是那叫做梅双的宫女。
那么,证明迟宴与景王有私情,便容易的多。
锦漓在云湖公主的授意下,走上前去,跪拜在皇上面前:“皇上,既然皇上每日宠幸的人是梅双美人,那么自然而然就没有碰毓贵妃娘娘,可是毓贵妃娘娘已然不是完璧之身。”
说着,她上前去,将她的袖子撸开,那鲜红的守宫砂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迟宴叹了口气,垂下头不语。
脑海中,却在想着应对的计策。
这件事已经是瞒不住了,在她侍寝后的第二日就被萧皇后拉去验身 。
这事情皇上是知道的。
如果能将这件事完美的解释了,或者混淆了皇上的视听,或者,她还能够再挨一段日子,等着迟瑾年到时候回宫救她。
迟宴正想着,忽然听闻莲安惊叫一声:“皇上!”
她猛然抬起头,却发现空中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朝她的脑袋掷来,她躲闪不及,任凭那黑漆漆的东西砸中了额头。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额上一阵冰凉夹杂这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她抬手去摸,满手的墨汁与鲜血混杂着,正从她的额上流淌下来。
她这才发现,跌落地上的竟然是黑漆漆的砚台。
“皇上!”迟宴咬牙,厉呵一声,“你都没有问明青红皂白,就这样砸了臣妾!”
皇上已是盛怒,扶在龙椅上的双手颤抖不已,他瞪着猩红的眼珠看着她,恨不得现在就跳上去,将她分分钟撕成碎片。
“说!你与景王是不是背着朕偷情!是不是!”
迟宴被一股无名的怒火席卷全身,他这是要置她于死地的节奏,竟然用墨砚砸她,怕砸不死她吗?
她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跪的太久,膝下早已经麻木了,她没有站稳,踉跄了几步砸在了锦漓前方的木案之上。
她抬头,看到了锦漓眼中轻蔑却又畅意扭曲的笑。
迟宴知道,自己一定是狼狈到了极点,但是她不甘心,更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等了三年,忍了三年,受了三年的痛苦煎熬,眼看就要守的云开见日出了,怎能忍受迟韵的阴谋破坏了她的一片光明的前方。
“皇上!”她咬着牙,头上鲜血汩汩流淌不止,她顾不上拭擦,一字一句的问他,“就算是臣妾破了身,不是皇上破的身,你又怎能肯定是景王破的身?”
“不是景王还能有谁?朕算是想明白了,你灭了萧家,替他要了三军统帅,目的何在?”再重的安息香压不住皇上的怒火。
他的一世英名,尽数毁在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手里。
他疼她,宠她、娇她,最终却落了个被她算计至死的下场。
但凡他有一口气,就不会轻易的饶过她!
更不会饶过景王!
“不是景王!”迟宴悲愤的目光倏然的斜向了迟韵, 站满鲜血与墨迹的手指,缓缓的指向了他,“是他!”
迟韵一惊,脸色瞬间大变:“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迟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透着无比凄凉,她的目光盯着迟韵,宛若看着一个负心汉一般,“迟韵,我的身子不是你破的吗?怎么敢做不敢当?我是杀了你的母亲,你就这样报复我的吗?”
皇上震惊不已,眼前的事情混乱的让他看不清楚现实。
历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眼前这一众儿女互相指责,拿着所谓的证据相互撕咬。
他看不清,也看不明。
仅凭着心中的直觉与对他们的了解来评判:“你凭什么说是迟韵?有什么证据说是他!”
“凭什么?”迟宴冷笑,目光转过望着迟韵,“不是你是谁?你早已经觊觎我的美色。在我是公主时,你无可奈何。如今知我并非你的妹妹,你就对我动了心思。你当初夺走我贞洁之时是怎么说的?说许我皇后之位,让我不用跟着这个垂死挣扎的老头子担心度日!你都忘了吗?”
她的声音清冽如冰,字字珠玑,幽怨之气绕梁,在这大殿之中弥漫开来。
如若不是知道她压根就是胡说,锦漓都险些相信了她的话。
迟韵方才的冷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这个女人的本领他算是领教了。
单凭那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就能杀的他毫无招架之力。
“你...你!胡说!本殿下根本不可能看上你!”迟韵怒极,当堂咆哮起来。
“噢?你为什么不可能看上与我?”迟宴冷笑着,挺直了脊背,“就连皇上都说过我的美貌若称天下第二,就无人敢认天下第一。你怎么证明你没有看上我?你那什么证明?”
迟宴字字句句如同刀刃,刺入迟韵的心尖,他眼神一跳,险些将那几个字脱口而出。
好险!
他惊出了一身汗。
“难不成,你是断袖?还是你喜龙阳?”迟宴说着,一步步的逼近他,眸中透出的锋锐光芒,几欲洞穿了他心底埋藏的秘密,险些击垮他筑起的心防。
“你胡说!”迟韵厉吼,“本殿下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四年来只爱她一个人!心中再无他人!”
“哈哈哈哈!”迟宴心头一动,瞬间抓到了一个几乎能将他逼至死地的把柄,“你爱太子妃?那为何她四年无出?我断定,那太子妃还是处子之身!”
说完,她的目光倏然望向皇上,皇上如果不信,可以当堂验身。
“你敢!”迟韵大惊,忙上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