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秦越细细道来这十多年来他的感受,迟宴唯有感慨。这世上唯有感情是最难解的题,秦越因为愧疚这么多年来对刘玉清百依百顺,刘玉清因为恨设计秦越。
两人其实说不上有多少感情,却因为这样的羁绊牵连的越紧,以至于十多年后的他们还未成婚,也依旧没解除婚约。
最后,秦越轻笑:“难得有人能够静静的听我诉说,谢谢你,真的。”
“也难得能够听到这般荒诞的故事,秦大哥,你并不欠谁的,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难全的,有时候人要学会自私。”
“可是,我已经学不会了。”秦越的话语中说不出的失落,有些惋惜的道,“如果我能早些遇见你,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这是无解的假设,迟宴与秦越分开后,翠红啧啧了几声:“迟小姐,奴婢往日只知道秦公子对我们大小姐不离不弃,却从不知,原来有这些秘辛。”
迟宴并不言语,刘玉清和秦越的事情她不愿意参与其中,最多她就想着利用一下秦越而已。
这边,赵钦带着云娘来到赵府,笑眯眯着:“这边是赵府了,云姑娘,这边请。”
云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瞧出什么不对劲来,索性大胆迈入。
赵钦脸上浮现得色,握了握拳头。
进了他家的门,这美人如今还逃得了吗?
“来来来,这边是我住的院子了。”
云娘一脚踏入,顿时被里头的环肥燕瘦吓了一大跳,她愕然转头看向赵钦:“这些,是你的丫鬟?”
“哪里来的贱人,居然出言不逊。”早有等候多时的女人上前,愤愤的瞪了一眼云娘,这才娇声靠近赵钦,“爷,您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们都等许久了呢。”
云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环视一圈,那十多个女人已经围了上来,堪比青楼了,一个个嗲声嗲气的,听得耳朵都恨不得揪下来,她同情的看向赵钦,脚步利落的后退一步。
赵钦皱眉,他没想到今日早起,还让这些妾室上门来,简直如牛皮糖一般甩不掉,果真,还是云姑娘这样的性子好一些,他的眼光果然没错。
然而转头一看,身边哪里还有云娘的影子?
云娘朝他笑着咧嘴摆手:“赵公子,我看你今天好像不太方便,那我改日再来商谈吧。”转身,干脆利落的走了。
赵钦差点没将一双眼珠子掉下来。
云娘这一走不要紧,直接让赵钦的这些妾室遭殃了。赵钦怒起,加上一直被纠缠的烦了,居然一狠心,直接禁了她们的足,这才总算是安下心来。
只是等他整理好再度上客栈寻找云娘时,已经没有了云娘的身影。
“赵公子,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我们只是小二,哪里知道云姑娘去哪里了呀?她一回来就退了房,我们还以为您话已经收入赵府了呢。”被赵钦抓住的小二可怜兮兮,“至于云姑娘去了哪里,这事情小人是真不知啊。”
赵钦咬咬牙,不对呀,难道云姑娘是真的被他府中的那些女人吓到了不成?不然为何会这般干脆的离开?还是说……
“对了,赵公子,小人笑着云姑娘回来的时候,身上好像不是太利索,是不是她在赵府受了伤啊?”
受伤?赵钦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就知道,单纯凭借那些烦人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让云姑娘离开的,一定是刘玉清那个女人。
且说云娘,在赵府见识了后院女人的恐怖之后,匆忙出府,没想到路上就遇到伏击了。好在她平日里都带着武器,拼死逃了出来。
眼下她正躲在京郊外的一处破庙中,坐在阴暗的角落,取出药为自己包扎了一下伤口,这次伤到的地方是左腿,大腿被砍了一刀,血肉有些模糊,当初进客栈的时候都吓了小二一大跳,好在那会儿时间还早,倒是没几个人看到。
云娘沉默了片刻,咬咬牙起身。
不成,她不能继续再这里待下去了,按娘娘所言,刘玉清这个疯女人定然是早就发现了她,任由她一路上跟着其实是对娘娘散发好意的,就是为了拉拢娘娘。可如今这般对待她,难道娘娘已经在掌控中了?
赵钦追出京郊的时候,只留下破庙中染血的碎布,云娘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气的跺脚,满脸阴翳的看着身后的家仆,冷声道:“走,我们去刘府看看那个女疯子。”
迟宴一大早起来眼皮子一直跳,服侍她起身的翠红开口:“迟小姐,大小姐吩咐,再过三日便是四皇子的生辰了,还请迟小姐早些做准备才好。”
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迟宴默然,随即冷笑。她堂堂大曜的皇后,难道还得为南越的这些人献艺不成?说出去便笑掉大牙。
她自然是不肯的。
翠红继续道:“秦公子那边已经派来一个嬷嬷,正等候在院门口。”
迟宴颔首:“等会儿用完膳请她进来吧。”
这边她按部就班,外头的刘玉清却是被赵钦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你个刘玉清,你真以为有秦越护着你,我就不敢怎么着你了是不是?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哪根葱了是吗?居然敢动我的人。”他一把抓起刘玉清的脖子,“说,你把我的云姑娘抓到哪里去了?刘玉清,我警告你,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刘家在南越国活不下去。”
刘玉清轻叱,鄙夷的看着赵钦:“就凭你赵钦?一个只懂得吃喝的纨绔?哼,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说着她转头对手足无措的家仆道:“眼瞎吗?还不快上来帮忙?”
等她被家仆手忙脚乱的解救下来,身上衣装不整,瞧上去有些狼狈。然而刘玉清看着赵钦却浑然不惧,眼中还带着冷意。
“我怎么听说,那个云姑娘并不心悦你赵公子?亏你还眼巴巴的贴上去,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赵钦面色就是一滞。
云娘是突然就出现在南越的,他其实也派人调查过,但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是从她能够住进醉仙楼边上的客栈来说,并不缺钱。他也是因此推测,她八成是远离京城的哪家闺秀。
可刘玉清的话让他迷惑了,难道并非如此?
刘玉清缓缓坐下,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轻蔑开口:“这位姑娘只是迟小姐的一个奴婢而已,千里迢迢的从大曜追到南越,就是为了救出她的迟小姐,不过还真是可笑的很呢,她忠心护着的迟小姐,如今已经一心想要入宫,哪里还管得了她呀?赵钦,你说这人脑子是不是坏了?”
“你脑子才坏了。”赵钦忍不住回嘴,旋即愕然,“她,她只是一个奴婢?”
刘玉清点头:“怎么?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被骗了?”
全被说中了。
赵钦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他叹息了一声这才道:“你一早就发现她的存在,为何今日才出手?”
刘玉清冷哼:“我办事,还用得着跟你说一声吗?赵钦,你要记得,这些年来不是我刘家不想与你赵家争,而是我刘玉清不屑,懂吗?送客。”
赵钦浑浑噩噩的出了刘府,身后跟着两个一脸担忧的家仆。
猛地赵钦身子一震,突然反应过来,气愤的转身:“又被这个女疯子忽悠了。”
然而他内心清楚的很,刘玉清固然有几分骄傲,但她所言的确是真的。这些年来,她刘玉清为刘家所做的并不多,如果真要对付赵家的话,他还真不确定,赵家能不能接下。这样一个恶毒的不计输赢的女疯子,他还真不想对付。
深吸了口气,赵钦摆摆手:“你们再派人去寻一下云姑娘吧,我去醉仙楼坐坐。”
言语中已经是意兴阑珊。
在南越国地位是一切。之前赵钦之所以苦苦追着云娘,潜意识从她的吃穿用度来判断,她是大家闺秀的身份。然而如今却证实,她只是一个奴婢的身份,这份热切就如同被冷水浇灌了一般,凉飕飕的。
“赵兄,你这是怎么了?”才踏入醉仙楼,赵钦就瞧见几人围坐在靠窗的桌子上,还都是熟人,其中一人打着招呼。
他摇摇头上前:“哎,别说了。你们聊什么?”
“自然是咱们南越小公主的婚配了,赵兄,你也还没娶妻吧?是不是也有心思去当驸马呀?”有人揶揄,赵钦眉头就是一挑,极为不乐意的撇嘴。
“虽然平阳公主听闻乖巧温柔,但我赵钦堂堂七尺男儿,怎能那般没追求?再说了,我家老爷子还想着我捧个小官回去光耀门楣呢。”赵家乃是商贾之家,虽然南越国对待这样的家族并没有太多偏见,然而士农工商的阶级已经深入人心,是以赵家的老爷子一直督促着赵钦,让他务必考个举人回去。
在座的家里情况都相似,因而众人皆是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哎,可怜了平阳公主,她如今也十六了,怕是要出嫁难喽。”
“胡说什么?平阳公主怎么可能出嫁难?我猜呀,是皇上太过于宠爱这个幺妹了,加上平阳公主选驸马的条件实在苛刻,哎呀,我们说这些做什么?反正皇后发话,今年一定要为平阳公主选个驸马的。”
赵钦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
只是他们这些有色心没色胆的人,唯有对着平阳公主高谈阔论一番了。
“四皇子的生辰,赵兄可去?”其中一人小声问赵钦,他左右看了一下,脸上带着几丝兴奋,低声道,“赵兄你可能不知,小弟听闻这英公公为了讨的皇上欢心,准备了好些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