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笑着解释:“正如姑娘所言,这后宫中有专门的伶人馆,只是每个宫中爱好的乐器不同,这渐渐的,这些专攻的伶人便被瓜分了,如今每个宫中分配两名伶人已经算是惯例了。”
迟宴这才了然。
“也成,那这事情流朱你去办吧。”她倒是不关心这些小事。
接下来的时间,迟宴又问了锦瑟和流朱一些宫中的秘闻,锦瑟活泼的性子,知无不言,倒是流朱,说话极为谨慎,倒叫迟宴好一阵子头疼。
不过这流朱办事倒是利索,很快栖凤宫便换了一个厨子,虽然味道有些差,但吃到熟悉的饭菜让迟宴很是欣慰。
“姑娘,乐师和厨娘的事情奴婢已经传给皇上,怕是过几日便会安排好。”流朱和锦瑟在屋内打扫,瞧着正认真看书的迟宴,小声道,“只是娘娘需得小心皇后娘娘那头。”
皇后?
迟宴放下书,好奇问:“我与皇后娘娘如今井水不犯河水,皇后娘娘应该不会这般计较吧?”
流朱留意了一下周围,见没人听着,这才小声道:“姑娘不知,这整个后宫没有一件事能够逃出皇后娘娘的掌控,怕是那日刘美人拜访连同这几日下来各宫娘娘的试探,也是在她的算计中。”
迟宴挑眉。
这几日下来,也正如流朱那日所言,来栖凤宫拜访的妃嫔都被流朱婉言谢绝了,倒是凤栖梧,到底是凭借皇上的身份,每日在栖凤宫小坐一会儿,迟宴也不理会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原本是想叫这凤栖梧死了这条心,却没想着他在栖凤宫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当然,当迟宴从流朱口中听闻,这仁贤帝每日依旧去临幸刘美人后,她总觉得心里头有些怪怪的,有些恶心。
“你的意思,这栖凤宫我不能一直躲着?”迟宴很快明白流朱的意思,皇后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而自打她进宫之后,这栖凤宫便是她鞭长莫及,若只是这阵子还好,长此以往,怕是会成为皇后的眼中钉,心中刺。
流朱颔首,停下了手中的活:“奴婢听闻,当年的淑妃便是因为有孕,专门去了京郊的皇家别院住着,很快便流产了,一尸两命。”
果然是够狠辣。
“只是如何肯定是皇后做的手脚?”迟宴倒是并不是为这皇后叫屈,只是寻求真相而已。
流朱摇摇头,只道了一句:“皇后至今未有子嗣,而如今养在她名下的,只是一个宫女为皇上诞下的,之后那宫女莫名死去。”
锦瑟吃惊的捂嘴:“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流朱姐姐,你哪里听来的?”
“你整日里除了摆弄你的那些吃食,干活之外,还记得什么?叫你收敛性子,到现在还没学会。”
锦瑟委屈:“我,我这不是已经在改了吗?”而且都变了许多了,流朱姐姐就是当没瞧见。
流朱还要教训,迟宴伸手拦住了:“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小姐妹感情好,只是流朱,皇后这般,怕是我去了未必能逃脱她的魔掌,你可有两全的办法?”
她这是故意试探流朱,果然流朱当下颔首:“这种事情,想要消除皇后的顾虑,唯有两个法子,一个自然是妥协于皇后,往后栖凤宫中发生的一切就逃不出皇后娘娘的眼,姑娘若是想办事,必须考虑再三。第二,便是侍寝,皇后至今没能诞下子嗣,已经被朝堂大臣诟病,若是凭借皇上的宠幸,将其拉下来,姑娘成为皇后,那自然没有威胁了。”
迟宴的面色沉了下来,她仔细查看流朱的表情,很是真切,没有一丝犹豫。然而此刻她内心却已然有了几分肯定,怕是流朱与皇后之间,也有恩怨瓜葛。
哼,居然想要借刀杀人,还真是天真。
“我可不愿意屈服于皇后娘娘,那不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流朱脸上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的确,这后宫中的嫔妃所有的荣华富贵,全系于皇上一身,若是姑娘能够彻底抓住皇上的心,别说皇后,便是整个后宫都是不惧。”
“哼,没想到流朱你的想法居然这般大胆,佩服,佩服。”
流朱听闻,面色陡然一变,惊恐的看了一眼迟宴,这才小心翼翼的道:“姑娘饶命。”
“哼。”迟宴轻哼一声,“哦?你犯了何错?流朱,你一向小心谨慎,唯恐做错事情被责罚不是?为何如今却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迟宴眯着眼紧紧盯着她:“还是说,你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皇后。”
流朱一惊,陡然跪了下来,忙磕头,却不辩解。
边上锦瑟看呆了,上前拉扯流朱,嘴里惊呼:“流朱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分明还和姑娘说的好好的,这么这下子便跪着了?难道惹怒了姑娘?
迟宴瞧着这场景,如何不明白流朱的嘴硬?当下摆手:“好了锦瑟,你流朱姐姐累了,你带她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至于流朱说的那两个方法,迟宴自然一个都没听进去。
如果要让她在这深宫中苟活,她宁愿一死了之。
而此刻的鸣凤宫里头,热闹非凡。
原来是平阳公主凤玉兮为了婚事正与皇后娘娘大闹呢。
凤玉兮一袭鹅黄宫装,裸露的脖颈处,点缀着绿色宝石项链,往上,飞仙髻上簪着制作繁复精雕细琢的玉兰金簪,甚至能看清微微颤动的花蕊,显得灵动非常。
然而眼下的凤玉兮原本一张嫩白的脸却通红,愤怒的指着张芷兰:“皇嫂,我不过敬重皇兄才唤你一声,别以为你能掌管这六宫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凤玉兮的婚事怎可让你这种人沾手?哼,想随意将我嫁了,没门。”
翠屏姑姑在边上小声劝着:“小公主,皇后娘娘不是那意思,您误会我们娘娘了,小公主如今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总不能一直不嫁不是?便是皇上的那些个年幼皇子,如今也都出宫自立门户了……”
凤玉兮气极:“那还不是被我这皇嫂逼的?可怜我那几个侄子,小小年纪便要与母妃分离,如若不是皇兄派了得力之人一直看护着,本公主都怕他们叫人害了,长不大。”
“玉兮,你放肆。”张芷兰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这才平复了心中的怒火,这小公主简直是善恶不分,她已经到适婚年纪了,自古长嫂为母,她的婚事皇上不好张罗,自然是要她来了,这才刚放出去消息不久,她就来闹了,难道她要一辈子待在皇家不嫁吗?
说起来张芷兰原本是不讨厌这小姑子的,几年前这小姑子还年幼,对待自己温温顺顺的,从来不敢大声说话,她也颇为喜欢。然而不过几年的功夫,这小公主大变样,先是跟自己顶撞不说,经常气的她一整日胸闷,这还不够,她整日的霸占皇上的时间。
甚至现在,张芷兰都怀疑,她直到现在还没有身孕,没能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的,是不是因为凤玉兮的捣乱。
“好,很好,皇嫂你居然敢对我吼,我要告诉皇兄。”说话间凤玉兮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哭的那叫一个委屈,恰好这时,凤栖梧踏入殿中,瞧见这一幕,面色陡然一沉,对张芷兰越发不满起来。
“皇后,皇妹这是怎么了?”
张芷兰也在气头上,不过凤栖梧已经好久没来鸣凤宫了,当下打起精神来,行了一礼,这才道:“玉兮这不是十六了吗?眼见着就要长大了,我这不是愁着她的婚事吗?便让人去打听了一下京城的那些公子,想为玉兮寻一个好驸马,玉兮怕是误会了,不由分说的来我这鸣凤宫哭闹,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话间,张芷兰也落了几滴泪来。
只是与年幼可人的凤玉兮相比,年近三十,已经半老徐娘的张芷兰便让人觉得矫情几分。凤栖梧一向疼爱这最小的妹妹,况且自打父皇母后仙去之后,小玉兮最亲厚的便是他这个大哥,因而原本他就溺爱几分,如今瞧着小妹这般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顿时心中将张芷兰埋怨上了。
只是她毕竟是皇后,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
“玉兮不哭不哭,皇兄给你做主啊,不哭。”说话间,凤玉兮果真听话渐渐停息下来,凤栖梧抬头一看暗自抹泪的张芷兰,顿时觉得碍眼几分,都这般年纪了还哭,还母仪天下。
“玉兮,你来说说,为何觉得委屈?”
凤玉兮得意的看了一眼张芷兰,这才开口:“皇兄,玉兮想自己寻驸马,况且如今玉兮年纪还小,并不急着嫁人。”说着,她委委屈屈的看着凤栖梧,“皇兄是不是厌弃玉兮,所以想着让皇嫂将玉兮随意嫁出去?”
“玉兮这般可爱,皇兄怎么可能厌弃?这事情怕是你皇嫂考虑不周,既然玉兮想自己找驸马,这事情便作罢了,如何?”
凤玉兮眼睛一亮的,得意的看了一眼张芷兰,毫不掩饰。
凤栖梧自然也瞧见了,并没出声。
“玉兮就知道,皇兄最疼爱玉兮了。”她得寸进尺,“听说皇兄最忌得了一个绝世美人,还养在栖凤宫中,不知道玉兮能否去见识一下?”
四皇子生辰,凤玉兮还在外游玩,没来得及回来,是以并未见到迟宴。
凤栖梧哪里能拒绝,当下摆摆手:“既如此,你且稍等一会儿,皇兄与你皇嫂商量件事。”
凤玉兮识趣的借口肚子饿,溜出大殿。
凤栖梧见此,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皇后,未免管的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