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神医拍了拍手臂上落着的小虫子,不耐烦的看着迟宴:“你这小丫头,别打扰我消食。”
迟宴眼神一暗,不过片刻间又精神了起来:“只要前辈出手,我做主太医院的医书前辈可随意翻阅,如何?”
刘神医的身子一跃而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来:“就知道你这丫头聪明,成交!”
早已在屋檐下站立的迟容轩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宴儿,你可是叫这老头儿骗了,原本我们回京都,就是因为这老头想要献出药方来的,你呀,之前的机灵劲儿呢?”
迟宴脑门上被弹了一下,连忙捂住,一脸埋怨的看着迟容轩:“轩哥哥,你有空跟我们在这里唠嗑,还不如多陪陪嫂子呢,她才刚生产,你可得好好照顾着。”
“你这小机灵鬼。”迟容轩无奈笑着摇头离开,“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迟宴等着他离开后,双眼放光的看着刘神医:“事不宜迟,前辈咱们还是赶紧入宫吧。”
羌国军帐内,当被告知羌国大军要先行离去,占领兰城周边的漠城和沙城,而要求南越大军守在山谷前与大曜大军对抗时,秦士仁整个人愣住了。
他们,脑子没毛病吧?
若说之前他看不惯羌国军队大肆烧杀抢掠,现在羌国三皇子张拓严的野心已经告诉他,羌国就是打算用这般残忍的手段获得粮草,他们眼中,大曜百姓的命根本不是命,是可以肆意蹂躏的畜生而已。
离开大帐的那一刻,秦士仁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依旧是艳阳高照,可原本阳光的炙热这一刻变得阴寒起来,寒彻骨。
山上,凌非望着那飞奔的马儿回到南越军帐中,眼中晦暗不明。
原本以为烧了羌国的粮草可以阻挡他们前行,没想到回来后皇上只是让他密切注意羌国大军的动静,他此刻才明白,如蝗虫一般的羌国人,一旦下定决心,如何肯这般轻易放弃?
羌国三皇子张拓严的决定只是通知一下秦士仁而已,所以根本不顾他是否回应,在他离开后,很快拔营。
这一举动让凌非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他飞快下山。
“已经拔营了?南越的大军却纹丝未动?”迟瑾年的手背不断叩着桌面,“看起来羌国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他面前摆放的正是大曜的地图,离此处山谷最近的几个城池都被他点了点,最终手指在沙城停留了下来。
“羌国想短时间内获得足够粮草,定然是要靠抢掠的,这附近比较富裕的城池就属漠城和沙城,他们兵力有限,未免我们大曜军队支援,定然是会集中攻打一个城池,而沙城,是西行的最后一个补给城,粮草定然储备丰富。”
凌非点了点头:“皇上,那我们现在出发,赶往沙城。”
“是呀皇上,我们一定要趁着羌国人不备,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刘大壮也忍不住了,猛地挥动着拳头。
“不急。”迟瑾年眼眸深深,看着地图上兰城的位置,心中思绪纷飞。
大曜如今剩下二十七万兵力,羌国和南越这段时间也折损了几万兵力,如今大军若是轻易离去,势必叫留守在此处的南越大军钻了空子,此处山谷若是破了,便能直入大曜,到时候百姓伤亡定然惨重,这个代价付不起。
可若是不离去,沙城几万百姓的性命必然不保,若是留下一部分,一部分离去……
迟瑾年心中权衡着,宫中来信,西域国派来支援的十万兵力如今正在兰城外,之前凌非倒是与西域国人接触过,迟瑾年是准备让他去接触的,兰城距离沙城不过六七十里,此去沙城,他与凌非之间,必然是凌非带领……
权衡之后,迟瑾年很快下定决心,当听闻迟瑾年只留下五万兵力在山谷,众人吃惊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凌非,大曜的未来掌握在你手中,羌国的骑军向来骁勇,这山谷中两军展不开,反观沙城外,那是话无边的荒漠,有了西域十万兵力的相助,我们并不弱于羌国,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够将羌国杀得片甲不留。”
刘大壮掰着手指仔细算了算,咧开嘴唇:“嘿嘿,这么算算,好像咱们兵力还多于羌国的,****娘的。”
凌非却一脸担忧:“那这边呢?仅仅五万人马,能支撑的住吗?”
“怎么,你难道还不相信我?”迟瑾年微微眯眼,“虽说只能苦苦支撑,但是撑上十来日的时间还是足够的。”
凌非抿嘴:“末将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南越皇宫,自打栖凤宫皇后娘娘和玉兮公主不欢而散之后,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凤玉兮终于鼓起勇气写了封信,还没打算送出去呢,贴身宫女倒是匆匆回来,手中捧着另一封信。
那是她跟流朱约好的,展开信纸,当看到密密麻麻的字眼,凤玉兮的心宛如被利刃插了一刀,这流朱还真是本事,短短时间内,居然搜集了张芷兰这么多产业的信息,这里面不仅仅有地址和负责人,还有各个产业的关系。
当然,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当看到最后,发现张芷兰居然在南越偷偷制造兵器时,凤玉兮怒了,这些兵器现在已经运往羌国,五年的时间,不知道制造了多少,她张芷兰居然敢!
凤玉兮将自己的信交给宫女,让她带出宫去。自己却是带着流朱的信往御书房赶。
凤栖梧眉头紧紧皱着,久久未能解开。经纬这老太监看着揪心,这几日皇上刻意三餐正常用,果然身子恢复了一些,但他若是整日这般沉浸在国事中,即便是有这参茶不断补给着,身子也是受不住的呀。
羌国的粮草都被烧了?大曜的迟瑾年果真厉害,短短时间内居然查清楚羌国的粮草所在,毁了粮草等于是扼住了羌国大军的命脉,逼着他们不敢继续跟大曜在山谷那边僵持,因为粮草撑不住。
他们居然将主意打到漠城和沙城上,哼,却想着让他们南越的二十万大军拖住大曜的军队,还真是厉害呢。什么利益都是他羌国拿,什么苦都是他们南越承受。
怒火在凤栖梧心中狂涌,似乎下一刻就能够冲出喉咙,羌国还真以为南越什么都不敢吗?
人是有逆反心的,凤栖梧狠狠吸了一口气,外头却是急匆匆跑进来了凤玉兮的人影,未免让她担心,凤栖梧连忙收起信来,挤出笑容:“玉兮,你这是怎么了,这般急匆匆的。”
凤玉兮一句话不说,直接将流朱的信啪一声打在桌上:“皇兄,张芷兰做的好事,居然敢在咱们南越偷偷炼制兵器送回羌国去,难怪需要这么多钱财呢,搜刮了在咱们南越多少民脂民膏?”越说,凤玉兮越是生气,“皇兄,玉兮忍不她了。”
信纸被拿了起来,凤栖梧冷静的将这信从头看到尾,没有一句废话,全都是信息。他心中震惊,问凤玉兮:“玉兮,这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么一问,凤玉兮的怒火犹如遇见了倾盆大雨,顿时浇灭了,反倒是有些畏畏缩缩了起来:“皇,皇兄,玉兮保证这些都是真的,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凤栖梧疑惑的目光盯着凤玉兮,叫她越发不自在起来,可是关于流朱的事情当初她都答应了,如何能轻易吐露?最终忍不下去的凤玉兮一跺脚,直接跑了。
“咦,小公主这是……”才准备好茶点的经纬瞧着如一阵风般刮走的凤玉兮,疑惑的看向凤栖梧,眼中带着质疑。
“看什么看?你的好公主拿来的。”凤栖梧被瞧着有些恼羞成怒,他不过就是问了一句看了一眼而已,玉兮就心虚成那样子,能怪得了他?
经纬仔细看了一眼信,心中骇然:“皇上,这,这是……”
“之前杜老提醒,如果不能一网打尽,就别打草惊蛇,没想到我们这么多年调查,却是比不过玉兮这封信。”凤栖梧很是一番感慨,这才叹了口气,“罢了,先让人核实一下,如果属实,这怕是她在南越的八成的产业了,顺藤摸瓜下去,总能产出殆尽的。”
凤栖梧相信,既然能将张芷兰那般隐秘的兵器厂都查出来,这里头八成是属实的,而且还很全面。
老太监经纬神色有些复杂,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往日里单纯的小公主,什么时候身上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了?皇后娘娘这些年一直小心谨慎的,皇上费劲心力也未必能够查探五成,她却是一下子……
唉……
“这事情倒是简单,哎,前线才是最让人头痛的。”凤栖梧无奈,索性将这件事交给经纬去办,这才仔细思虑了起来。
的确如凤玉兮所言,当得知和亲到羌国的妹妹没了之后,原本一向平和的凤栖梧感觉最近对羌国的容忍度一再改变,原先他是准备在合作期间,什么都不惹羌国的,可是他们害死了皇妹不说,在军中安插奸细不说,如今竟然想要利用他们南越大军当挡箭牌,还真以为他们百依百顺呢?
权衡再三,凤栖梧的内心起了逆反心理,索性提笔。
大曜边境,凌非带着大军绕道赶往沙城,与此同时,接到信的西域大军从话兰城西面绕过兰城直扑沙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