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瑾年说完这话,又指了指那块散发着恶臭的腊肉。一般人闻到这个臭味,肯定是想远离,翻都不想翻的,莲安会意,很快捧着腊肉上前,迟瑾年仔细翻看了一下,瞧见边缘隐隐有白线,抬头看了一眼此刻浑身僵硬的男人,嘴角一勾,将腊肉扔给莲安:“把这个挑开了,里面藏着东西。”
“啊?”莲安惊愕的抬头,见迟瑾年并没有开玩笑,这才满脸震惊,一边动手一边嘀咕着,“谁会将东西藏在这里头啊?这么臭!”
嘴上这么说,莲安对皇上的判断那是深信不疑的,当取出腊肉中的纸时,莲安气呼呼的转头指着此刻俨然没一丝生气的男子:“你这什么脑子?居然想得出用这种方法传递消息,咱家都替你害臊。”
迟瑾年让几位将军上前仔细查看这些证物,等确定之后这才将已经判定的两人拉出去,至于没有嫌疑之人,全都放了,顺道吩咐给做点好吃的安慰一番,那些人各自感恩戴德的离去,独独留下那个银簪的家伙。
“你这银簪看的出来是西域国之物,难道你的母亲是来自西域国?”迟瑾年漫不经心的问着,瞧着那依旧面如死灰的男子,不解的问,“既然我已经认出你不是奸细,为何还是这般死气沉沉的呢?总不会你以为我堂堂大曜国的皇帝没有容人之量,忍不下你一个西域国贵族吧?”
“你……”男子震惊的抬头看着迟瑾年,诧异他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
迟瑾年将银簪扔给他:“我迟瑾年说话算话,只要你们不是奸细,只要你们善待我大曜百姓,只要你们上了战场奋勇杀敌,我不问出身,甚至你若是能够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他日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
瞧着呆滞的男子,迟瑾年叹息:“回去吧,至于你的身份,自己隐藏好便是。”
莲安啧啧了几声,嫌弃的鄙夷道:“皇上,您怎么会认为这样一个胆小之辈他日会封侯拜相呢?老奴瞧着他估摸着杀敌都是手抖着呢。”
“你这老家伙要是上了战场,估摸着会被吓得屁股尿流吧?”迟瑾年讽刺了一声,瞪了莲安一眼,“好了,我这边无事,你赶紧收拾好休息,明日还有一场大战要打呢,就怕你到时候真吓破了胆子。”
“老奴哪里会?”莲安争辩了几句,到底还是心存着几分畏惧,顺从的离去。
夜深人静,山谷周围的山坡上,几对人马在漆黑中抹黑爬行,因为不能引起任何人注意,他们没有点火把,更没有火折子之类的,唯一能够提供照明的,只有头顶弯弯的弦月,山路难行,好在凌非对这一带很是了解,出发之前已经设定好路线,那里有原本百姓踏出的小小山路,虽有危险,但不至于让这些士兵劈山开道,那样动静会很大。
“先休息一下。”抹黑爬山,而且必须安静无声,凌非将声音压得很低,好在这些士兵的体质没能比得过他的,不至于撞到人。
爬山是很耗体力的,如果呼吸没有调整好,不过一会儿就会气喘吁吁的,凌非听着此起彼伏粗重的喘息声,微微摇头。
这些喘气的士兵中,都是些新兵,这次突然召集大军抵御,恰逢瘟疫横行,军队中一阵恐慌,连带着原本的训练也拖了下来,这样带来的严重后果就是,这些新兵有些根本不知道怎么杀敌,有些甚至一些基础的技巧都不会,这样的他们上阵之后,或许只有送命的份。
凌非在这边忧心忡忡着,突然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他当下皱眉转身,示意下面的人别出声,自己则是小心翼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行,当他从草丛中探出头,看到小小的火把,还有火把周围密密麻麻的人是,倒抽了一口气。
来之前他早有预料,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高地,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般重视,仅仅这么一个小地方就几百人,这一圈的山,怕得有好几万人吧?这是要斩断他们的退路?
凌非原本想听听他们的计划,但是距离太远,又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舍弃了迅速返回。
当山腰处传来刀剑交鸣的声音,原本就极为警惕的迟瑾年一个翻身,莲安哈着气睁开眼睛,本能的服侍他穿衣,迟瑾年却嫌弃此刻的莲安动作太慢,自己动手迅速穿戴好,这才连忙走到大帐内,此刻几个将军也风风火火的话赶来,一个个衣衫不整的,见面了也没说什么,都各自整理的着,面露忧色。
见到迟瑾年到来,他们一个个这才有了主心骨,张大壮连忙上前:“皇上,这山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若是只有羌国和南越国的军队,不至于有这刀剑之声传来,可见上头是有两方人马的,可是他们之前可没听闻皇上派了谁去山上的呀?熟悉的几人不都是在这里吗?
“是凌将军。”迟瑾年言简意赅,“他护送的粮草已经成功到了安全地方,这才赶回来的,看样子,羌国和南越国的军队速度还挺快,咱们暂且等着吧,凌将军对这一带很熟悉,不用担心他。”
迟瑾年故作轻松,但只有他内心才清楚,凌非带去的人马数量很少,若是正面对上,怕是被全歼了也极有可能,只是眼下他可没办法分心关注山上了,既然山上出事了,他们这方感受到了,敌军那边显然也醒悟过来。
“张大壮,你赶紧领着先锋队在谷口迎敌,你等迅速将将士唤醒,列队迎接敌军。”迟瑾年迅速发话,几位将军当下领命离去。
莲安哈着气钻进大帐的时候,就瞧着迟瑾年正往身上套盔甲,他一拍脑袋,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物来,赫然是平安符:“皇上,这是老奴替您求的平安符,当初您去南越国太着急,一直没能给您戴上,这次上阵杀敌,还请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可万万不要让皇后娘娘担心。”
原本迟瑾年是不打算接这平安符的,怎奈莲安这老家伙抬出了迟宴来,到底心软接了过去,藏在胸口位置后,他又郑重的装上护心镜,戴上头盔,这才拍了拍一脸忧色的莲安的肩膀:“放心吧,朕可从来没打过败战。”
莲安擦拭了一下眼角,点点头:“老奴就在这大帐中迎接皇上凯旋归来。”
距离兰城被攻陷才不过两日,距离的兰城不过百里的山谷处,三国大军终于爆发了一场正面交战,迟瑾年带领的三十万大军占据山谷的地利之便,易守难攻,将士轮番上阵杀敌,羌国和南越国的士兵也是骁勇几分,从天还未亮打到深夜,双方这才收兵。
至于山上的凌非期间也下来一趟,说明了情况,原来羌国和南越国虽然大军人数众多,但是对于这山上的地形到底是不熟悉,凌非让带队的都是曾经跟着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兵了,对这一带了如指掌,轻松掌握绝佳位置,凭借极小的人数轻松对抗,也没落了下风。
莲安这个老太监等迟瑾年回来,瞧着他满脸的血点,终于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军队开始轮流休息,每个人必须足够警惕,否则轻易就能让对方大军钻了空子。
“皇上,老奴给您擦拭一下脸吧?您这样子……”他原本又想着搬出迟宴来的,可话到嘴边,他又闭上了。如今这般情形,可不是皇上能轻易掌控的,若是自己搬出皇后娘娘来叫皇上分了心,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迟瑾年倒是没言语,反而和那些将军商量起安排来。
兰城一战,消息很快传到了京都,迟宴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还真是晚了,已经开始交战了!
这一场战打的格外艰难,从每日的信件中迟宴能够感受到迟瑾年日益焦灼的心,他庆幸能够将羌国和南越国的大军限制在兰城这块地方,然而一直困守在山谷中不是办法。
“娘娘无需太过担心,皇上可是战神,战场上的这些事情皇上定然会顺利度过的。”沈瑜为了安慰焦躁的迟宴,搬出曾经与迟瑾年一起上阵杀敌的事情来,说的津津有味的,虽然暂时让迟宴打消了焦虑,但只要他们还困守在山谷中,一切都是未知的,危险的。
好在墨画传来的消息成功引起迟宴的注意。
“娘娘,墨画已经到了南越皇宫中,他说玉兮公主依旧住在栖凤宫中,可见她对娘娘和皇上还是惦记着,若是玉兮公主能够劝说好南越皇帝,咱们大曜的困局一定可以解开的。”
迟宴也跟着点点头,心里也存了几分希望:“但愿吧?”
她自然不知道,此刻凤玉兮心中虽然惦记着她,却只是记着她曾经的教导,她得好好隐藏自己,以退为进,这样才能够打动皇兄。凤玉兮回想起当初见到迟瑾年的时候,那高傲冷冽的气势一下子吸引住了她,此刻的她心中十分懊悔,当初怎么没能够早点下手呢?却是偏错失良机,如今还得费尽心思。
对,凤玉兮依旧不该初衷,皇帝嘛,后宫佳丽三千,她只要嫁去大曜,就能靠近迟瑾年,她要求的不多,只希望能够待在他身边,至于迟宴……再说吧。
然而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难题便是,如今战争一触即发,若是两军打起来,不说迟瑾年危险,便是以后想要嫁去大曜都是难题。
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