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的西花军营,忙碌了许久大火终于被扑灭,可是粮草也损失了近半,几乎是不可能再维持近十万大军长久的需耗了。显然,今晚北月的偷袭给了西花军一个措手不及,对方仅一队二十多人的轻骑兵就毁了己方的粮草大营,最后还莫名其妙的安全撤退,这样的打击不能说不大。再加上当夜渎职的人在靖熙王和独孤将军的愤怒之下都被加以严惩,军队的士气已被极大的削损了。这种心态直接表现在了接下来几日的战场上,几次小规模的战役几乎是连连败退,若不是有南雪军的帮衬,双方恐怕早已扭转了战局。
北月的前线营帐内,外间北辰昊昍正在同诸将开会。司徒咏灵几日前被救后就没有再回到大禹城的驻军府邸,而是跟随他留在了军营里。此刻,她又在内间听墙角了,虽然也算是被动,但心内还是有一些些的主动啦!而经过了如此多的事情,北辰昊昍对她的信任更是上升了几个台阶,这些小事自然也就不管了。
“陛下,那东风国果然有动作了!”这是慕容洛凡的声音。
“说来听听。”北辰昊昍开口。
“其在靠近我国边境的淮阳郡增兵数万,连同着南雪的边境南浔城也加重了防卫部署,其心可昭啊!”慕容洛凡进一步奏报,司徒咏灵却听的蹙起了眉。淮阳郡是东风国的西北重镇,同北月仅有一山之隔,而南浔城则是东风国西南部同南雪国比邻的边城,难道说东风国果然想要乘人之危吗?
“哼!意料之中。”北辰昊昍的眸子眯起,唇边的笑意却愈发明显,然而却似并不是冷笑,而是隐含着些许愉悦,且听他接着开口道: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子伯,抓紧准备吧!”
三国开战,东风国在边境加强部署也属平常,若说真的有心思想趁乱浑水摸鱼,也不可能这么莽撞,总得先观望下这边的战局再做打算,因此前期根本无需多虑。而他之所以此次才带了十万大军,亦是根本没有动摇各方守军力量,即便他东风趁机来犯,也完全不会捉襟见肘。另一方面,这场仗,他真的不愿意长期打下去。
“是!定不负陛下所望。”墨子伯的语气中亦有欣然,咏灵却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北辰昊昍究竟是打算如何应对呢?
“哈哈!如此一来,那南雪的老皇帝恐怕要吓得赶紧退兵了,陛下此计甚妙啊!”慕容洛凡拱手又道。咏灵心下思量,北辰昊昍所做的应该是令南雪国君忌讳的事情,会是什么事呢?
北辰昊昍却没有理会他的恭维,兀自再道:
“轩辕衡,这几日不需要再给他们留手了,定要一击制敌!”
“末将领命!”轩辕衡躬身应是。
随后的几日,三方打的不可开交。北月国开始拿出了全部的实力,西花军开始节节败退,而南雪军在左丘衍以及司徒昭远的指挥下显得比主战场的西花还要强势,居然快成了对抗北月军的主力了,而北月却是越挫越勇,强悍无比。三军多有伤亡,一时间分不出胜负,胶着万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南雪京都绛雪城送来的一道皇帝急诏,让司徒昭远等人震惊不已。
“陛下有令,明日便退兵吧!”南雪军营的临时议事厅里,年届五十的老将左丘衍对着司徒昭远等一众将领说道。
“什么?!将军,京中可出了什么事了吗?为何突然要退兵啊?”有将领不解出声问道,眼下双方正打的火热,这道命令自然极为突兀,众人均是声声附和的质询。
一旁的司徒昭远亦是惊震,却强压下心绪等着左丘衍的解释。
“陛下急诏言及东风国突然在其边境南浔城增兵,显然是有意向要破我边防。”左丘衍亦眉头深锁,他们区区南雪小国,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对两个强国的双面作战,也难怪陛下会多虑了。
“将军,这只是必要的城防无需多虑吧!毕竟眼下三国交兵,东风国有所忌讳也情有可原。”司徒昭远忍不住出声道。当下南雪军正势如破竹,在这个节骨眼上轻易退兵,无异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可陛下明言此刻我国边境探子横行,民众多有骚动,混乱无比,甚至已经有流民举家迁往京都等地,实在摸不清东风的虚实啊!”左丘衍叹道。他也深知眼下退兵不是明智之举,那北月看似强盛,可这几日显然是出动了所有的兵力,只要再坚持几天,等西花军的士气回拢,这场仗不一定打不赢。只是京中急诏,他又怎能不从?
“倘若那东风国真要举兵南下,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让我们探到探子横行,民众骚乱。 依末将看,此事定有诡异,怕是北月的奸计也未可知。”司徒昭远起身拱手,诚挚力谏。
“我又何尝不知?但陛下决意如此,且我军已伤亡近万,陛下再无心恋战,急召大军回国拱卫京畿,防守边疆,此事已无从更改了!你们且都回去准备吧!我们明日就退军。”左丘衍下了命令。
“将军!倘若此刻退军,此战必败啊!若是北月乘胜破了西花,对我南雪而言,非但同盟不保,为天下人所不齿,且下一个,北月便会将矛头对准南雪啊!”司徒昭远痛心疾首,为了一个不太可能出现的危机,就要放弃近在眼前的胜利,这哪里是明智之举?
“唉!此虑陛下也不会不知,战前自然是做过诸多分析的,因此才决意帮衬西花开战。却是不知为何,这次陛下针对退军的态度强硬,怕是前朝出现了什么事情,打消了陛下此虑。”左丘衍捋了捋自己已泛白的胡须,他对于司徒昭远的才干很是欣赏,因此也不在意他的失礼。
昭远听了此话后就知已然无望了,这是陛下的决定,谁也不可能更改。定然是前朝出了事情,恐怕是那些胆小如鼠的老臣们竭力上谏,才扰乱了陛下的视听。而边境上的骚乱极有可能是北月所为,可无奈自己人微言轻,如今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了。想到此,一股无力感油然而升,双手握了又松,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帅帐。掌中无实权,终究只能尽听君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