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北辰昊昍颇有些无奈的默念,然而这句话,似乎还不足以形容他此刻所面临的景况。
“陛下,太史大人来信了!”又有人拿着墨子伯的信呈在了他的手中。
北辰昊昍接了过来,不知怎地,没看之前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而看完之后,更是连气愤的表情都懒得做出,唯有苦笑连连了。
信中说:东风国两位皇子已被定罪,东陵晈洗脱了嫌疑,并且皇帝东陵弈的病情有所好转,甚至还打算择日册封太子。而这太子之位,无出意外肯定会花落潇尧王。至此,东风国的争储风波基本尘埃落定了。
这的确是最差劲不过的一件事了,东风国一向是北月最忌讳的,而潇尧王更是他的死敌。即便先前两国已经有了五年不交战的约定,他却不敢轻易冒险相信那东陵晈会守约。所以这下他连告知众人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淡淡的将那信纸捏成了一团。然而即便众将们还尚不知晓这个消息,却依旧开始劝说他道:
“陛下,为今之计,唯有退兵了!”这是此次的副将轩辕衡忍不住率先上前了。
“是啊,眼下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此役令我北月折损了近十万的兵力,可谓损失惨重啊!这仗是万万不能再打下去了,望陛下三思啊!”又有人说道。
“陛下如今已然被小人所伤,体内余毒未清,更不宜劳心战事。而太子殿下在京中也同时身染重病,这委实令人惶恐。所以如今我北月危矣,万望陛下以大局为重啊!陛下,退兵吧!”更多的人开始加入了劝解的行列。
“是啊,国政尚需处理,灾民动乱,内贼猖獗,而后方不稳,何以安天下?更何况这十万大军撤退还需要时间呢,而南雪那二十万的援军瞬息将至,再晚可就走不了了!陛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陛下,退兵吧!”
“退兵吧!”
……
北辰昊昍被吵得脑壳疼,但是他却发不出脾气。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显然是自己被人里应外合的算计了。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的确轻敌了。司徒昭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好对付,此人非但狡诈善谋,甚至还十分的敢赌运气。从一开始仅仅率领十万大军出征,到运筹帷幄同本国的内贼相勾结,并且瞅准时机处处借力,甚至几日前以自己为饵的孤军深入重围——他也一定在赌,面对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人会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显然,上天这次的确是站在了他的那边。到了这个时候,南雪和北月其实尚并没有单纯的输赢,毕竟信峪关仍旧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这场仗也可以再打下去,那便是需要自己国内也派遣援军过来,他定会吸取教训打他个落花流水。但是,国内如今正在闹灾荒,而自己的皇儿还在病着,甚至那潜藏的敌人也还在逍遥,并且趁机还在搅乱朝局;东风国的混乱也已尘埃落定,这一系列的压力让他再不能意气用事,也再不能一意孤行的冒险了。可却仍旧不甘心,这场大战的结果难道就以北月二十万大军折损大半而告终吗?到此刻他甚至有些愧对上天——那些飘荡在战场上的冤魂,会满意他的决策吗?可是如今不甘又如何?羞愧又如何?从在那悬崖边上因为一念之差没有率先杀掉司徒昭远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此刻的结局。他只能接受和检讨,而且现在,为了减少伤亡保存实力,他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对,他的确不能再耽搁下去,必须先回国处理事务,把那个可恶的蛀虫给揪出来,毕竟攘外必先安内,蛀虫不除不得安宁,又谈何霸业?更何况,此次一战司徒昭远也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南雪军更是折损良多。区区小国又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恐怕还需要多年才能够恢复元气,而在这个时间内,自己早就能够解决了内部的问题并再次挥军南下了。况且此时退兵也并不算落败,他只是要先回头去处理国事、稳定后方。所以,这账就先记下,来日再讨回吧!
于是,北辰昊昍最终下了命令,十万大军班师回朝了!
随着北辰昊昍一声令下,退兵的号角响起,北月便不战而退,大批的军队纷纷弃城而逃。前方正在苦战的南雪军甚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正在对战的敌人给撂挑子了。北月十万大军慌忙的撤退,不过短短三日,便已退了个干净。而南雪军一片欢呼,也就不费吹灰之力的夺回了城池。信峪关的塔台上又重新插上了南雪的旗帜。
当西林铭綦率领着十万大军赶到之时,看到的却是站在信峪关城楼上完好无损的司徒昭远,并且那人正扬起唇角轻蔑的注视着自己。西林铭綦一口浊气堵在胸中,自然很快明白了过来是被他给骗了。却也毫无办法,只得重整旗鼓原路返回。甚至连一声招呼也不打,毕竟他可不愿见司徒昭远那副得意的嘴脸。
司徒昭远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那一片仍旧硝烟滚滚的山川谷地,面容却依然平静无波。然而他的心中却在微微的荡起涟漪,不禁又拿出了那一枚同心结,轻轻的吻着,并在心中喃喃道着:灵儿,我终于可以回去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