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医官,我要医官,大夫——”文黎哭着呢喃着,眼下她最需要的就是大夫,可是——她突然脑子一亮,立即从西林铭綦的怀中直起身子四处探看着,终于看到了那个身影,她立即指着她大叫道:
“你!你不是懂医吗?你不是大夫吗?快,快给本小姐医治啊!”这样歇斯底里的神态,令西林铭綦简直一秒钟都不愿意看她。可是随着她的呼喝和所指,众人纷纷都将视线转移到了后面的司徒咏灵身上。
而文黎所指的,自然是司徒咏灵。她突然记起上次在王府的相遇,谈话间似乎得知这个女子就是因为擅长医术才会被王爷给看中的。虽然也有可能她只是王府用来医马的,但是事急从权啊!如今在这个荒凉之地,有总比没有强吧,还是要她来先看看!
“你快过来啊,快给我医治!我命令你,赶快过来给本小姐医治啊!”文黎此刻是完全顾不得形象了,在西林铭綦怀中大呼小叫了起来。毕竟,同此刻的形象相比,倘若自己的容貌被毁,那就是今后有再好的姿态也无用了。
而这时候,宇文华威同其他的护卫们也都记起来了咏灵是懂医术的,而那些官员们听到这话,也都纷纷狐疑,同时朝着王府的侍卫们暗暗询问了几句,也都大略晓得了情况,于是便纷纷七嘴八舌的劝慰着,让咏灵前去为文黎医治,哪怕是试试也行啊!
西林铭綦几乎是有些恼怒了,终于忍不住将文黎给放了下来。而文黎自然抓着他不放,可是她的一只腿脚其实还能够站立,于是便只得倚靠着西林铭綦稳住了身子。西林铭綦原本是想要为咏灵说几句反驳的话的,可没成想咏灵居然已经走上前来,并且对着文黎不卑不亢地道:
“文小姐的伤势,我的确能治。”她其实并没有受什么重伤,脸上只是被石块给划拉流血了而已。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一脸喜色,也都连连催促她,甚至连文黎,眼中也都冒出了亮光,可这亮光还不待燃起,咏灵便又道:
“可是,此处无药。”
“什么?”众人大惊,所以,这意思是说,即便有医官在此,也是无用的?毕竟因为无药啊!这也的确是实话,于是众人又纷纷的失望叹气了起来。
“不,不,你一定有办法的!”文黎不敢相信的摇头,愤怒的盯住她,似乎是想要看穿她,是否故意不给自己医治的。毕竟自己曾经给她难堪,而当下也是情敌的身份,她恐怕巴不得自己的容貌毁了呢!这个贱人,她怎么敢?以她这种卑微的身份,居然敢对本小姐见死不救?文黎恨得咬牙切齿,正想冲上前去揪住咏灵的衣领威胁,可不曾想竟见咏灵又开口了,并且还朝她又走近了几步道:
“不过,或许我可以在这里采些草药为文小姐医治,却不知……文小姐是否愿意受些委屈?”
切!你这话能不能每次不要只说一半?!文黎在心里暗骂:难道是想愚弄本小姐吗?真是足够下贱了!
“无妨!你尽快去采来,尽快为我医治!”文黎大概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眼下非常时刻,自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保住她的脸就好,至于那些账,哼哼,等她好了再行清算!
此刻文黎在靖熙王面前娇滴滴的淑女样子似乎再也装不下去了,西林铭綦被迫任她扶住,却是对其厌恶至极。然而看着咏灵,他又一脸的担忧和歉疚。原本是不应让她受到这种苛待的,可是她却为了自己都忍了下来,也真是难为她了。靖熙王一脸忧伤又无奈还有愧疚的看着司徒咏灵,而咏灵却回给了他一个笑容,这让他瞬间觉得温暖和感动,为着她的体谅也是略微有些心疼,却听咏灵继续开口道:
“如此,文小姐便不能站着了,必须躺下来,且不能见风。你们且去那边,搭起一个简易的帐篷来给文小姐暂用吧!”她一边说,一边指着那几名护卫吩咐道。她此举,也是想要西林铭綦尽快的摆脱文黎这个包袱,毕竟,她也看得出他忍的辛苦。
那几名侍卫应声是后,便去了一处空旷的所在砍了几根粗壮的树枝,并借来一些人的外衫,以此搭起了一座相当简易的帐篷。虽然这帐篷的外观让文黎看起来十分不快,但这岛上条件简陋,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她终于从靖熙王的身上下来,躺在了帐篷内的一处石台上。
“我这便去采药了,文小姐请稍等。”咏灵行礼后往外行去,而终于解脱了的西林铭綦也随即跟了出来,这倒是让文黎又不安静了,又开始歇斯底里的叫唤了。宇文华威连忙上前劝道:
“王爷是协同着去采药了,毕竟此处地势复杂,若是药采不回来那受罪的还是文小姐你啊!”一旁的众人也是纷纷帮腔解释,共同劝慰文黎应当平复心情安静歇息,乖乖等着王爷采药回来才是。
然而文黎却拿眼睛狠狠的瞪向了宇文华威,一双手也紧紧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襟,心里暗道:别以为我想不起来,方才我是因为什么才跌下那高丘的!那是有一块石头突然砸到了她的腿弯,让她重心不稳猛地往前跌去。而那时候,靖熙王和那个贱人白灵都在自己的前方,所以能够做这件事的,恐怕也只有原本在自己身后的宇文华威了!宇文华威,你竟敢暗害于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哼哼,不过此事得慢慢清算,眼下,本小姐便先让你嘚瑟一时吧!
然而看着她凶狠的目光宇文华威心中也暗道:哼哼,你瞪我干什么?眼下证据已毁,我可是决计不会承认是自己踢得你,你可是被自己的束带给绊倒的,又被自己衣服上的珍珠给挂伤了脸,这也多亏了你那华丽的衣着啊!哈哈,居然还随身镶嵌着硬质的珍珠——毕竟为了彰显她文氏女的尊贵嘛,所以今日这繁复华丽的衣着可是你自己非要穿的,这可完全查不到我头上,你就省省吧!
眼下西林铭綦协同着咏灵一起去采药,只见咏灵将许多不知名的叶子和草根装进了衣袋,西林铭綦在一旁也帮不上忙,于是感到更加的歉疚,便喃喃地道:
“灵儿,让你受委屈了。”居然让自己的心上人如此卑躬屈膝的去照顾一个可恶的女子,他真是过意不去,心头也很恨自己的无能,实在不能随心所欲。
却见咏灵头也不抬地道:
“我没有什么委不委屈的。”想当初北辰昊昍作为一国之君,也还会因为皇后乃至众臣的压迫不可能为所欲为呢,更何况是他一介皇子呢?对此咏灵也十分的想得开,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即便再有权势,也总会受制于人的。毕竟,世界绝对不是围绕着一个人运转的。
“更何况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她继续说道。而这话也算是真话,自己要隐藏身份,要为师尊报仇,所以当然得经历这些。但见西林铭綦的脸又随着这句话耷拉了下来,她便补充道:
“况且,我这么做,也是有我的目的的。”说完,她对他略微一笑,便起身抬脚走了。留下西林铭綦在原地有些愣怔,又有些疑惑:目的?什么目的呢?
回到驻扎地,找来一个瓷碗,拿着短刀的刀柄将采来的草药捣碎,大约片刻后,治伤的药便做好了。咏灵就端着药碗来到了临时帐篷里,打算给躺在石板上的文黎医治。
其实从她进来文黎便已经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但碍于西林铭綦在场,便也不敢随意呼喝了。毕竟,她眼下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一想到当下自己的状态还有此前的失态,便觉得很是难为情起来。
这时候咏灵也抬头对西林铭綦道:
“王爷且先去忙吧,这里由我照料便好。”毕竟,今日因为这档子事已经耽搁了他的公务,所以此刻也的确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西林铭綦抿唇一刻,看看她,又看看文黎,忍不住道:
“你一个人行吗?”他指的是文黎的难缠,同时也是心疼和担忧她。毕竟,今日因为是要办公务,所以让文黎一个人跟来就已经是破了例了,因此文小姐也没有带婢女跟着,于是此刻这伺候女性伤员一事,便也只得委屈咏灵来了。
“无妨,只要文小姐尽量配合,伤势就一定无大碍了。”咏灵微微笑道,似乎意有所指。
文黎虽然十分不乐意让王爷离去,但也不愿意被他看到自己此刻的惨状。更何况她还想同这贱婢说一些话,比如教训威胁一番什么的,这也的确不适合让他在场。于是便也开口道:
“王爷无须挂怀,文黎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她居然自以为是的将方才西林铭綦对着咏灵说的话当成对自己说的了,也真是脸皮够厚。然而西林铭綦听到这里,也实在不愿意再跟这女人扯上一点关系了,便不发一言的径直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这小帐篷里便只余下了司徒咏灵同文黎两个人了。
“文小姐,我开始敷药了。”咏灵也不废话,径直坐在石板前对她开口了,并且手上还端着那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