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人马从大堂走出,一路直奔南宫卿安所著的院落。正行到花园的时候,便听得一个清朗男声:“哟,这许久不来,云府好生热闹啊!”
待看清了来人,云府女眷们已经齐齐行了一礼,宁氏喜笑颜开:“原来是定王殿下,殿下这刚刚凯旋而归,就往云家来了?我们云家真是好福气!”
抬眼望去,云百宁的身后,跟着个英姿飒爽、神采奕奕的年轻人。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岁的雕花长剑悬在腰间,身板笔直,更显得神采飞扬。
段惊越大咧咧摆了摆手:“云丞特地到那城门口迎我,我想着前几天刚得了我那三哥的消息,也好些日子没见着长依小姐了,就顺便来看看。”
云长依听见这话,满脸的怨气早不知飞去哪里了,急急地想要上前攀谈,却被宁氏一把拉住。
段惊越这才看了看从大堂走出的这一众人马,问道:“怎么,你们这是有事?”
宁氏笑得有几分尴尬:“今日家中出了些事情,让殿下见笑了。”
“怎么回事?”段惊越紧接着问道,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宁氏为难的神色。
他向来是多事的性子,喜欢刨根问底。偏偏人家又是云百宁特地请来的,不可能刚来就把人赶走……宁氏打着心里的小算盘,看了看身后云家的那些小姐姑娘们。南宫卿安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外人一个,可云长依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她的宝贝女儿!天阙王朝第一的才女!
万一最后真在云长依的院子里搜出佛珠来……
宁氏皱了皱眉。
不可能的,没有这种可能。她相信自己精心栽培出来的女儿。在云家,云长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没有必要去偷,云长依的自尊心更不允许。
想到这里,宁氏松了口气:“母亲最珍贵的一串佛珠丢了,我们这正要去找呢。”
“佛珠丢了?这云府也会丢东西?”段惊越大为吃惊,“走,我也跟着你们去瞧瞧!”
宁氏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个混世小霸王,索性也没再管他。倒是云百宁颇为不快,今早他出门的时候家里还一片安宁,还特地请了段惊越到府上一坐,不成想这刚踏进府里,定王都没坐上一坐,就先围观起云家的“热闹”了。他怎么能不气!
自始至终,云危画一直低着头,由舒心扶着走在人群最不显得地方。
她记得这个定王爷。
上一世她被强扣了偷窃的帽子,被下人们按到院里打板子的时候,段惊越刚好进来,还为她求过情。
只是云府的那些女眷们言之凿凿,这又是云家的家事,所以最后,段惊越也只是喝了杯茶,小坐会儿就走了。
不管怎样,他肯为她求情,云危画心怀感激。
正厅距离南宫卿安所住的安和苑有一段距离,好一会儿,一个人凑到了云危画跟前:“你就是云危画吧,云家的大小姐?”
云危画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走在前面的云筱玥转头过来,尖着嗓子:“什么云家大小姐呀,说出来都给我们云家丢脸。”
“筱玥!怎么说话呢!”温氏赶紧拉住云筱玥,把她往前又拽了拽。
云府众人神色各异,但仿佛,都对云危画这个大小姐早有不满。
段惊越也皱着眉,看向云筱玥的眼里却是满满的嫌弃,他接着问:“以前怎么都不见你?”
云危画早就受够了云家这些人的嘴脸,刚才云筱玥一句话,更是让她心中不快。云危画转过头,冷冷道:“哪怕是定王殿下你,都不想见到危画这张脸吧。”
她偏头过来的时候,左侧脸颊上的毒瘤毫不避讳的呈现在段惊越的面前。
那毒疤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云危画的唇边,几乎覆盖了大半张脸。猩红色的疤结上,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渗出血来!那模样,就连饱经沙场征战之苦的段惊越看了,都心惊肉跳。
段惊越没有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看到那张脸时的惊恐,他甚至瞠愣了半刻。
就在云危画不禁苦笑的时候,她却听到这个年轻的皇子小声说了一句:“你不疼吗?很疼吧?”
云危画怔住了。
她被人说丑,被人说脏。
却从没有人问过她疼不疼。
但今天,这个第一次见到她的皇子,这个明明因为她的脸而倍感惊恐的少年将军,问她的第一句话却是,疼不疼。
“谢定王殿下挂怀,不疼。”